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穷凶极恶的奸杀犯终于被执行枪决。

人们无不拍手称快。

十年后,奸杀犯的母亲却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她跪在市长面前:“我的儿子是冤枉的!”

1

围观的人群唏嘘不已,快门声接连不断。

“阿姨您这是干啥啊!”市长杨秋昭赶忙将眼前这个抓着自己裤腿的大妈扶起。双手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为了疏散人群,同时也为了了解当年这起冤案的有关情况,这位新上任的市长决定先将眼前的大妈带回办公室。

2

我叫周黎,是禄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杨市长的第一把火竟烧到我头上来了!

那天之后,六旬老太跪市长的新闻,一下子就占据了各大报刊的头条。叶澍,这个当年被冤枉判处死刑的年轻人,他的关注度也水涨船高。

这是当年我们禄县的案子,包括我们大队在内,导致当年这起冤案发生的有关办案单位,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丢进了舆论漩涡的中心!

误判而导致无辜之人被执行枪决,这属于是重大事故!如此损害公信力的事,市里不得不重视,为此专门开了个会,最终决定,复查叶澍案!

最终又落回到了我们刑侦大队头上。

办公室内,我坐在办公椅上,左手扶额,一脸愁容。

队里本来警力就不足,大伙各自手头上都有案子,目前抽调不出人手,因此复查叶澍案也只能我亲力亲为。

虽说这个案子当年是我们大队侦办的,但跟我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那会我还只是警院的学生。

事不是我办的,屁股却要我来擦……

3

办公桌上摆着的赫然便是当年金路村奸杀案的卷宗。

薄薄的一叠A4纸,我不过几分钟时间就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事情大概就是,当年在禄县奇鼎镇,金路村村民张澜在金路村的一片玉米地里被人奸杀,凶手就是金溪村村民叶澍。两人同为奇鼎镇鼎峰机械厂的职工。

由于当年技术不成熟,档案里并没有精斑检验的报告。

且不说证据链严重缺失,就连档案袋里仅剩的相关材料也都禁不起推敲。

其一,当年案发现场的照片里,张澜一丝不挂,两臂微张,两腿微叉,整具尸体几乎平躺成了一个轴对称图形。

如此板正的躺姿就像是被人刻意摆弄过的一样,尸体周身的几株玉米苗也没有一个奸杀案现场该有的凌乱不堪。

所以,有可能这甚至都不是一起奸杀案!

其二,叶澍被定罪的一个主要证据就是,在叶澍的身上搜到了死者张澜的手表。

从当时的记录来看,现场并未发现张澜的衣物,而张澜的手表却出现在叶澍身上!

如果叶澍是真凶,那么他既然知道处理掉张澜的遗物,怎么可能会不懂得处理掉这块表?

其三,从94年8月份的这张考勤表上来看,在8月13日——也就是张澜遇害者这天,叶澍那一栏显示为缺勤,其余的均为在勤。

而这天的张澜也显示为缺勤。

这就基本明示了叶澍存在作案时间!

然而,那一个“缺勤”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被人硬塞进去的一样。

从奇鼎镇地图上金溪村、金路村和鼎峰机械厂三者的位置来看,叶澍和张澜两人下班回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再者,根据考勤表上的上班时间,作为流水线临时工的叶澍是上午八点至晚上七点,而作为接待员的张澜则是上午八点至下午五点。

可以说,两个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其余时间均在岗,说明叶澍根本没有踩点和作案时间,也根本不会知道张澜上下班的路线,更不可能恰好知道张澜会在8月13日缺勤,并贸然地将张澜侵害!

所以目前看来,这张考勤表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4

翻阅完当年的卷宗,我感慨不已。

就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档案袋,当年是怎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就给叶澍判了刑的?

主办民警一栏写着“季书泽”三个字。

我知道这个人,原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三个月前辞职了。

不过我可没有心思探究他为什么辞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一趟叶澍的老家金溪村,拜访一下那天在市政府门口喊冤的叶母。

5

半小时左右的车程,我倒也没费多少工夫就见到了叶母。

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得知我为她儿子的事情而来,叶母也是热情地将我请进屋。

院子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大爷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这位赫然便是叶父了。

我礼貌地打了招呼,叶父也是微笑回应。

经过叶母的介绍,我对叶澍的家庭情况有了大致了解:父亲叶铭双腿残疾,生活起居基本都靠叶母王素打理。叶澍还有个姐姐名叫叶欣,和朋友在市里办了个厂子,这几年生意有了不少起色,也时常给家里寄钱。因此,老两口如今的生活也算得上富裕。

“当年叶澍出事那阵子,有什么反常的行为么?”我问道。

王素应道:“那会我们夫妻俩在人家的地里做小工,早出晚归的,哪能发觉他有啥反常啊?”

“那会澍儿看我们俩挣钱辛苦,就跑去鼎峰做暑假工来补贴家用,每天下班得比我们还晚。”

“那天早上,澍儿还是正常去厂里上班。他们厂晚上七点下班了,可是那天,澍儿一整晚都没回家!”

“直到第二天晚上八点,几个警察找上门,告诉我们澍儿被他们带走了,他们说澍儿就是金路村那件事的凶手!”

“起初我们是不相信的,然后他们就说澍儿有一辆跟凶手一模一样的蓝色山地车!”

“那辆车是她姐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姐在城里上班挣了点钱。”

“我们哪里能想到,这辆车竟然成了催命符!”

王素说话的语气逐渐急促,眼角也微微泛红。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伸冤呢?”

王素长吁一口气:“我们当然相信澍儿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们决定去一趟县里。”

“那时候还没修路,去县里要走另一条山路,那条路啊,弯来弯去,绕来绕去的,难走的很。”

“我们在等车的时候,突然一辆黑色小轿车冲过来,把我俩给碰倒了。那个司机也是被吓了一跳,立马把我们载到医院去。”

“他爸的腿就是这么瘫的。他姐本来是在县城等我们的,听说我们俩被碰了,第一时间赶回来。伸冤的事也只能耽搁了!”

恰好出现在老两口进城的路上,又恰好把老两口给撞了!

如此恰好,很难不让我对这辆小轿车起疑!

“那辆车跟那个肇事司机你们还有印象么?”

王素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我哪能记得啊!”

“当时交警判定,那个司机是疲劳驾驶。索性人没事,他事后赔了我们一笔钱,我们也没再追究了。”

“我们还计划着啥时候再去一趟县里,可是没过几天,我们收到了澍儿认罪的消息!”

“澍儿他自己都认了,我们就是再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澍儿临刑前,我们见了最后一面。他跪在我们面前,一直哭着说‘对不起’!”

“那时候我们是真的自责,是真的认为没把孩子教好。”

“澍儿走后,鼎峰那边也给了我们一笔慰问金,一共一万块。”

“拿澍儿的命换来的钱,我们怎么敢用啊!”

王素哽咽着,右手捂着眼睛。叶铭则是在一旁轻拍她的背。

我看着这对老夫妻,心里满是同情。

不过,作为一名警察,我还是要保持理性。

“沉寂这么多年,怎么又突然心血来潮了?”

王素哭得说不出话了,沉默良久的叶铭这才开口道:“一个月前,有一个律师找上我们。”

“他信誓旦旦地对我们说,当年澍儿是被冤枉的,他还说要帮我们翻案。”

“那天就是他把澍儿他妈带到市里去见市长,后面也是他把人给送回来的。”

“说起这个律师,听说他以前也是个警察。这人也是奇怪,好端端地干嘛就丢了铁饭碗不要呢?”

“这个律师叫什么名字?”我赶忙问道。

“他姓季,叫季书泽。”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好像被一道雷炸了一下。

季书泽!居然是他!

自己翻自己办的案子,这倒是有意思了!

“这个季律师有给你们留他的电话么?”

“有,我找找。”叶铭从兜里掏出一本电话簿,“喏,在这!”

叶铭将电话簿翻到记着季书泽号码的那一页,递给我。

我接过电话簿,取出笔和纸记录下季书泽的电话号码。

季书泽我迟早是要联系的,但不是现在。

“叔叔阿姨,你们先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了。”我与二老道别。

“周警官!”王素叫住我。

我看向王素:“还有什么事么阿姨?”

王素只是看着我,半晌才微笑着挤出一句话:“没事,就是谢谢你!”

这句话就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这对本该颐养天年的老夫妻,因为当年警察的错误而无故承受丧子之痛,如今却依然选择相信警察!

我不敢看那双泛红的眼睛,只是尴尬地笑着,当即转过身去。

我只觉得我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我也必须弥补前辈们的错误!

6

离开叶家后,我坐在车里,思索了良久,我总觉得当年那起交通事故有问题。

于是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哟,周大队长!”手机那头传来爽朗的男声。

声音的主人名叫曹方源,禄县交警大队事故中队中队长,也是我在警院的同学。

“老曹,帮我查一件事。94年,估计是九月份或者十月份那会儿,奇鼎镇的一起交通事故。”

曹方源犯起了难:“94年的事?那可不好查啊!”

“哎呀!完事后请你下馆子!”

“等你消息!就这样啊!”不等曹方源开口,我便挂断了电话。

7

我正准备驱车返程,刚刚放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赵小春”三个字。

他是我们队里的一个民警,我们队侦办的另一起连环杀人案目前就由他负责。

“小春啊,金山审得怎么样了?”我口中的金山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前段时间被我们大队抓获。

“还没开始审呢,周大,”赵小春的声音唯唯诺诺,“我给他们看守所的卡外面了!”

“上回蹭你车回家,警官证好像落你车上了。”赵小春越说话声音越小。

“你咋不把你人落我车上!”我一阵无语。

我环顾了一下车内,果然在车后座发现了赵小春的警官证。

“你在看守所门口等我!”

8

看守所门口,我径直走向站在石狮子旁的赵小春。

赵小春自然是少不了我一顿训斥,不过为了不耽误审讯工作,我还是先让他进去做笔录。

正当我准备回队里时,身后传来一阵男声。

“你好,请问金山是关你们这么?”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值班室的窗口前。

“我是金山的表弟,我叫丁志锋,是来给他寄钱的。”

“寄钱是吧!出示一下身份证,然后这边个人信息登记一下。”值班的辅警递给了丁志锋一份登记表。

我记得,金山刚被抓到时是在一间废弃砖窑厂,他穿着一件早已发臭的破烂背心,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副乞丐样。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亲戚惦记着,而且我看这个人穿着得体,干净清爽,很难想象,金山会跟他是亲戚。

丁志锋将一打钞票交给那名辅警后便离开了。

我也不作停留,上了车,离开了看守所。

10

吃过中饭,回到队里,我坐在办公椅上,靠着办公桌,右手托着下巴,摆出“思考者”的造型。

现在我基本确定了,当年的叶澍案就是一起不折不扣的冤案!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

结合王素所说以及当年的审讯笔录,可见当年叶澍是自愿认罪认罚的。

可是明明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认得这么干脆,而且根据卷宗信息来看,他甚至连上诉争取二审缓刑的机会都不要?

叶澍没回家的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屈打成招!

兴许当年的那起交通事故,也是真凶用以恐吓叶澍使其屈服的手段。

而且,给一个死刑犯家属“慰问金”,这点也实在匪夷所思。

11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是曹方源的来电。

“老曹,事办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一个上午啥事没干,就那一摞档案,给我一顿好找啊!”

“我可告诉你啊,这顿饭你跑不了了!”

“行了行了,少不了你的!”

“快告诉我,那个肇事司机叫什么名字?”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笔和纸。

“我说你记着啊,这是94年8月24号的事,肇事司机叫丁志锋,丁香花的丁,志向的志,刀锋的锋。”

“丁志锋!”我心中一惊。

这不就是上午在看守所门口那个自称金山表弟的那个人么?

保险起见,我还是保留了同名同姓的可能。

曹方源继续道:“这个肇事车辆更有意思,一辆黑色桑塔纳,车牌号00415,这辆车是当年鼎峰的公务车。”

“你怎么知道?94年那会我们还在警院呢!”

“我们队里一个十几年的老辅警告诉我的,他说当时这车被扣了一段时间,鼎峰那边为这事来队里交涉了好几次!”

开得了鼎峰公务车,说明这个丁志锋大概率也是当年鼎峰机械厂的员工。

“还得是你靠谱啊曹队!”

“等我通知,过几天请你吃饭!”

我挂断了电话,打开电脑上的查询系统,将丁志锋三个字输了进去。

12

通过信息筛选,我在一堆同名同姓者里找到了一个最符合条件的。

丁志锋,禄县奇鼎镇颜宫村人,工作单位一栏填的还是鼎峰科技有限公司——就是当年的鼎峰机械厂,这么一来信息就对得上了。

最重要的是,从身份证上的照片来看,这个人就是上午我在看守所门口见到的那个丁志锋!

儿子在鼎峰打工,自己在去伸冤的路上又“意外地”被鼎峰的员工给撞了。

这么看来,这个鼎峰似乎还藏了不少秘密!

13

我正思索着,一名身形瘦长的年轻男子走到他办公桌前。

这人名叫韩松,也是我们刑侦大队的民警。

两个月前,在禄县南郊的白龙江上一个浮起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具被肢解的中年男性尸体。目前这起浮尸案也由我们大队侦办,韩松便是这起案件的主办民警。

“周大,那具浮尸的身份信息查到了!”

虽然我正疲于复查叶澍案,但这起浮尸案毕竟也是刑侦大队的案子,作为大队长我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

我接过韩松递过来的报告。

“陈来,寿县人,无业游民……”

“寿县的无业游民还游到我们禄县来了!”

寿县在禄县的隔壁,开车过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半。

“韩松啊,你看一下,这个无业游民的经济来源,能不能查得到!”

“是!”

14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整理着最近这几起案件的材料,准备去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起。

“周大,你这会有空来一趟看守所么?”手机那头是赵小春的声音。

“怎么了?你又忘带什么材料了?”

“不是!是金山!”

“金山又怎么了?拒不承认是吧?”

“那也不是,他倒是供认不讳,而且还有些过分配合了!”

“他还多交代了一起案子!”

“哎呦,意外之喜啊!”我打趣道,“这是好事啊,怎么感觉你忧心忡忡的?”

“94年的金路村奸杀案,金山说他就是那个奸杀张澜的真凶!”

听罢,我的脸瞬间僵硬地就像打了玻尿酸一样。

真凶就这么卡着点跳出来了?

这未免有点太巧了,甚至巧合得有点邪乎!

沉思片刻,我决定去会会这个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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