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不去。"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刘广河略带失望的声音传来:"明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梧桐叶子黄了一半,秋风一吹,飘飘悠悠落下来,像极了我那些散落各处的往事。

放下电话,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刘广河,我发小,从前一起光着屁股在村口水塘摸鱼的好兄弟。

这会儿打电话来,说他儿子小涛要结婚了,非让我去当证婚人。

我周明涛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座机发愣,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记得小时候,我和刘广河一块上学,一块放学,经常在放学路上为了一个烧饼掰成两半分着吃。

那会儿家里穷,一个星期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可我俩倒也不觉得苦,整天笑嘻嘻的。

谁能想到,四十多年过去,我们从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变成了连婚礼都不愿参加的陌路人。

八三年那会儿,我和刘广河都在县里的纺织厂当工人。

那时候能进国营厂多吃香啊,一个月四十多块钱工资,福利好,饭票油票肉票不愁。

厂里的宿舍虽然简陋,四个人挤一间,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手脚生冻疮,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让人羡慕的好日子了。

厂里头一次组织工人进修,名额就那么几个,听说回来后能直接提干。



我和广河都报了名,我俩从小学到初中,成绩都差不多,他语文好,我数学好。

厂领导原本看我比较顺眼,我干活麻利,还参加过厂里的先进个人评选。

谁知道后来名单公布,我的名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刘广河。

那天下班,我在车间门口碰见了吴厂长,他拍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小周啊,这次机会没了,以后还有,好好干。"

我当时就懵了,心想凭啥啊?

后来听车间里老郑说,是刘广河在领导跟前告了我的黑状,说我平时工作态度不端正,还说我偷偷谈恋爱,不务正业。

真是笑话,那会儿我哪敢跟姑娘说话啊,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个。

就这么着,他顺利去了市里技校进修半年,回来后直接升了班组长,不久后当上了车间主任。

而我,一直是普通工人,月月干着又累又脏的活,到了月底领那点死工资。

直到九七年厂子不景气,我被买断了工龄,拿着那点补偿款,去市场上摆了个小摊卖早点。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和面、擀皮、包馅,风里来雨里去,别提多辛苦了。

刘广河呢?他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看着报纸,舒舒服服地混到了退休。

想到这儿,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老周,吃饭了。"媳妇吴淑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是我爱吃的红烧肉和醋溜白菜。

吴淑兰是个好媳妇,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没抱怨过生活的艰辛。



当年我下岗后,她二话不说就辞了小学老师的工作,跟我一起摆摊。

风里来雨里去,手上的皮肤冻得裂口子,她也只是笑笑说:"没事,抹点药膏就好了。"

"今天做你爱吃的菜了,多吃点。"吴淑兰从厨房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放在桌上。

饭桌上,我随口提了刘广河的事。

"他儿子结婚,非让我去当证婚人,我看就是想在我面前显摆。"我夹了块红烧肉,咬得咯吱作响。

吴淑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你知道小涛是谁救的命不?"

我一愣:"啥意思?"

"就前年,小涛出了车祸,当时你出差去了沈阳。"吴淑兰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这才想起来,两年前我去沈阳看望老母亲,待了半个月。

"是咱儿子小军值夜班,抢救了整整八个小时,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吴淑兰边说边给我碗里夹了青菜。

"刘广河跪在急诊室外头,哭得像个孩子。"吴淑兰的眼睛有些湿润,"后来知道是咱儿子救的他儿子,天天来家里送东西,鸡啊鸭啊的,还有他自己种的蔬菜,我都推辞了好几回。"

我握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我儿子小军在市医院当外科医生,平时也不爱说工作上的事,总说病人的隐私不能乱说。

"那他也不该...当年那事..."我嘟囔着,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那么香了。



吴淑兰叹了口气:"老周啊,人这辈子,活着图啥?不就图个心宽嘛。"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台上摆着几盆她精心培育的吊兰,绿意盎然。

"咱儿子都没记恨他,你一大老爷们,计较这么多年,值当的吗?"

"你懂啥?"我有些恼火,"那是咱小军救人,是他分内的事,跟刘广河有啥关系?"

"老周。"吴淑兰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刘广河为啥那么着急让你去当证婚人不?"

我摇摇头。

"小涛的岳父就是当年咱厂的吴厂长。"吴淑兰说。

我一下子愣住了,筷子掉在了桌上。

吴厂长?当年就是他把进修的名额给了刘广河而不是我。

"这么多年了,刘广河一直内疚着呢。"吴淑兰轻声说,"他女婿过世得早,就剩儿子一个亲人。"

"他跟小涛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原谅他。"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晚上我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吴淑兰的话。

窗外有几声蝉鸣,夏末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

城市的夜空没有几颗星星,不像小时候在老家,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记得小时候,我和刘广河一起在河边捉知了,他总能爬得最高,我在下面喊:"广河,小心点!"

他就笑着回:"明子,你胆小如鼠!"

有一次他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我背着他走了五里地去医务室。



那年我们才十岁,我瘦小的身板硬是把比我高半个头的刘广河背回了村。

后来他娘见了我就说:"明子是好样的,以后你们俩就是亲兄弟。"

我翻了个身,又想起了更早的事。

刘广河家比我家还穷,他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干了一辈子农活,落下了一身病。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刘广河穿着件薄棉袄上学,冻得直哆嗦。

我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给他穿,自己只穿着单衣跑回家,冻得差点感冒。

我娘骂我傻,我却觉得值。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一起上学、一起捉知了的刘广河,到底变成啥样了?

凌晨时分,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全是过去的影子。

天刚亮,我就起床了。

琢磨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当面说清楚。

这么多年了,不管当年他做了什么,如今都该有个了结。

我打算去他家,好好聊聊。

刚出单元门,就看见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在小区门口徘徊。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手里提着个纸袋,在路灯下走来走去,像是在等人。

走近一看,正是刘广河。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那个当年身高腿长的小伙子,如今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眼角的皱纹像是被刻上去的。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

"明子,你这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正想去找你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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