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兰,今年五十二了。小学毕业后就没再念书,一直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生活。

我嫁给老赵三十年了,现在在一家纺织厂做工,一个月能挣个三千来块,勉强够我和老赵两个人开销。

老赵以前在矿上干活,落下了腰疼的毛病,现在只能在家做点零活。说起我家老赵,那也是个苦命人,摊上那么一家子,唉,不说也罢。


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供俺家儿子上了大学,虽然没啥大出息,但总比我和他爸强。说起儿子考大学那年,真是……唉,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寒。

02

那年头,考上大学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子赵明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可喜是喜,愁也愁。

学费,生活费,样样都得花钱。我和老赵算了算家里的积蓄,东拼西凑,还差一大截。老赵就说:“秀兰,咱爸那边,还有你三叔家,都去借借,总能凑个差不多。”


老赵的爹,也就是我公公,是个老地主思想,重男轻女的厉害。家里就老赵和他弟弟两个儿子。

当年盖房子,公公偏心,把好地都给了小叔子家,我家分的那块地,地势低洼,一到下雨天就涝。

这些年,小叔子靠着做生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住上了小洋楼,开上了小汽车。我们家呢,还是住在老房子里,风吹日晒,一下雨就漏。


我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但为了儿子,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先去了公公家。

“爹,明儿考上大学了,学费还差一些,您看能不能先借我们点?”我小心翼翼地问。

公公吧嗒着旱烟,斜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考上大学是好事,可我家也没啥余钱啊。你三叔家孩子也快上高中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啥叫女娃子?明儿可是你亲孙子!


“爹,明儿可是您亲孙子,他有出息,对赵家也有好处啊。”我忍不住辩解道。

“哼,你懂啥!反正我家是没钱。”公公一口回绝,连杯水都没给我倒。

我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长辈,得给他留面子。

从公公家出来,我又去了小叔子家。小叔子赵富贵,人如其名,一身的富贵相。


“三弟,弟媳,明儿考上大学了,来跟你们借点钱。”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赵富贵笑眯眯地看着我:“哟,大哥家的明儿考上大学了,真是好事啊。不过嫂子,你也知道,我家生意上也需要周转,手头也不宽裕啊。再说了,读大学,花钱如流水,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呢。”

他媳妇,也就是我弟媳李翠花,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嫂子。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还不如让明儿学门手艺,实在。”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笑脸,心里更加难受。明明家里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却连几千块钱都不肯借给我。


“三弟,你们家日子过得这么好,借我们点钱,就当帮帮忙,行不行?”我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

“嫂子,真不是我不帮,实在是……”赵富贵还想找借口。

“行了,三弟,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绝望。公公的偏心,小叔子的冷漠,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一家人的真面目。为了儿子,我豁出去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老赵看我脸色不好,就知道结果不妙。

“咋样?借到了吗?”老赵问。

我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赵叹了口气,搂着我的肩膀说:“没事,秀兰,咱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矿上再求求情,看能不能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听到老赵这么说,我心里更难受了。他腰不好,再去矿上干活,只会加重病情。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隔壁的王大娘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秀兰,听说你家明儿考上大学了,真是好消息啊!”王大娘笑眯眯地说。

“王大娘,您咋知道的?”我疑惑地问。

“街坊邻居都传遍了。明儿可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可给咱们村争光了!”王大娘高兴地说。

“王大娘,您来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王大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布包,一层又一层地打开,里面是一些皱巴巴的纸币。

“秀兰,我知道你们家困难,这钱不多,是我和老头子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你们先拿去用,给明儿交学费。”王大娘颤巍巍地把钱递给我。

我看着王大娘手里那叠钱,顿时愣住了。王大娘家也并不富裕,老两口靠着种地为生,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没攒下多少钱。

“王大娘,这……这我不能要,您自己留着养老吧。”我连忙推辞。

“拿着,拿着!明儿是好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不会忘了咱们这些老邻居的。再说了,这点钱,对我们老两口来说,也够用了。”王大娘硬要把钱塞给我。

我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接了过来。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王大娘,您……您真是个好人。”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大娘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说:“别哭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明儿上了大学,以后就不用像你们这么辛苦了。”

拿着王大娘送来的钱,我心里充满了感激。**在这个寒冷的时刻,是邻居的温暖,照亮了我的生活。**

03

后来,儿子顺利地上了大学,毕业后也找到了工作。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养活自己,也经常给我们寄些钱回来。我和老赵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

公公和小叔子看到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们经常来我家串门,嘘寒问暖,想跟我们搞好关系。但我心里清楚,他们是看在儿子有出息的份上,才对我们这么好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当年王大娘雪中送炭的情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经常去看望王大娘,给她买些吃的用的,尽我所能地报答她的恩情。王大娘总是笑着说:“秀兰,你是个好人,明儿也是个好孩子,我没看错你们。”

人啊,就是这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有些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记。**至于那些曾经冷漠无情的人,我也不想再计较了。毕竟,日子是向前看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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