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SU7 Ultra售价高达50多万元,但对于中国人来说,这好像不是一个问题,这一点在外网上受到讨论的时候,老外们还是挺震惊的。
“中国人真有钱!”老外的这种感慨我听到过很多次。
以前有一个欧洲的朋友来到中国,我接待。对方看到接她的车是一辆奥迪A4,疑惑道:“你们中国家庭买这种车的很多吗?”
我说是的。于是她感慨:“这种车在欧洲只有很有钱的家庭才会买。”
她说的是真的。我在欧洲旅行,看到大多数车子都是“老破小”,甚至有些车都是开了三十多年的“老爷车”,毕竟欧洲没有强制报废一说。
在直接的观感上,就很奇怪:欧洲作为发达经济体,人们反而很抠门,看起来也没钱,但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人却显得很有钱。
小米SU7 Ultra这种价格,在欧洲是妥妥的豪车水平,对普通欧洲人来说购买这样价格的车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在中国,它好像只是一个中产配置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么就让人很疑惑了:中国人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6亿人月收入不足一千元,9亿人月收入不足2千元,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觉得50万元的车不贵呢?为什么二三十万的车遍地跑?
其实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消费观念和消费方式的不同,二是一种“话语权幻觉”所造成的。
消费观念方面我在欧洲是深有体会。欧洲人的消费,更注重里子而非面子。
尽管在购买好车方面欧洲人不舍得花钱,而且平常看起来也总是抠抠的,喜欢斤斤计较——比如说朋友之间几毛欧元都要算清楚,平常超市购物也很在意一些东西是否便宜了几毛——但是在其他的一些方面,他们却很愿意花钱。
首先是咖啡店、酒吧、晚餐等等消费很频繁。欧洲人消费方式很休闲,即便是建筑工人、清洁工、搬运工之类的我们看起来属于“底层工作者”,一有休息时间也会立刻去附近咖啡店、酒吧坐坐,享受休闲的时光。
这些地方消费其实都不算便宜,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奢侈”了:一杯咖啡两三欧元(二十多人民币),一杯啤酒三四欧元(二三十人民币)。再配上一份下酒小吃,总共也得七八欧元(五六十人民币)。
欧洲最普通的工作者平均下来收入也就是人民币一万多,几乎每天都在咖啡店、酒吧坐坐,这个消费在中国人看来实在是太“疯狂”了。
就我个人而言,依然保持着中国的消费习惯——每次在咖啡店坐下来喝一杯,都觉得很不值,心里会自动换算,这一杯咖啡我可以买一包很好的那不勒斯咖啡粉,在家煮咖啡了。
所以欧洲人很奇怪,一个个看着收入都不高,但买一杯咖啡或者啤酒在那休息一会,却眼睛都不眨。
这只是一个缩影,欧洲人喜欢花钱的点还有很多,比如发展个人爱好(为此购买一些很贵的设备)、买书、听音乐会、看戏剧、去夜店派对、户外运动……这些其实都挺贵的。
其实欧洲人花钱最舍得的方面,还是度假。
在这一点上有个特征就是,不分贵贱贫富、阶层高低,所有人几乎都会每年度假至少两次。度假是一种大众的生活方式,所以欧洲人也很乐意为此花钱。
每年8月,欧洲几乎都有一整个月的假期。在这一个月,就连餐厅、农贸市场等很多地方都闭店一整个月,城市里非常冷清,人们都去度假了。
就更不要说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公共假日,一年下来,至少有两次度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孩子多的家庭会拖家带口,去度假地住上十天半个月。所以在欧洲总是能看到一大家子旅行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探索、生活一段时间。他们的度假并非那种赶景点、打卡拍照,而是“换个地方体验生活”的性质更多一点。
比如夏天去阿尔卑斯山区里面住上一个月,每天徒步、感受大自然;比如冬天去南欧海边某个小镇住上一段时间,只为了享受阳光。
或者就去印度、中国、南美,进行长途旅行。
平常他们会抠抠搜搜在意几毛钱,但是环球旅行的时候,花起钱来都是大手大脚。
欧洲普通人的钱,都花在了这些方面。他们还哪有钱买几十万的好车呢?车子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够用就行,只是一个代步的工具,你开着一辆宝马、奔驰,别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因此就觉得你很牛。
甚至有时候还会鄙视,因为在欧洲炫富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是一种粗俗暴发户才有的行为。
但是反观中国人,更愿意为了面子花钱,掏空钱包买一辆几十万的车让别人羡慕自己,哪怕平常得咬紧牙关,多吃点肉都舍不得。但中国普通人真正有意愿、有能力进行休闲消费、精神消费,甚至经常出去度假的,其实比例相当低。
“多年的辛苦只为了换取买辆好车让别人羡慕”,或者“拎着LV挤公交吃路边摊”,类似这种消费观在中国比较普遍。这是造成“中国人很有钱”的印象之重要原因。
第二个方面原因是“话语权幻觉”。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中国,能在网上发声的、表达自己的,多半还都是相对有钱的人、中产阶级。而“沉默的大多数”则因为文化水平所限、精力所限,不会在网上发出声音。
但这些沉默的人,才是社会的大多数。
前段时间小红书的“中美对账”,美国那边都是最彻底的底层,而中国这边都是中产阶级、体制内后代,是中国的“人上人”,所以形成了一种“美国人过得跟中国人差不多”的印象。
所以才有了“月薪一万在中国屁也不算”这种说法。但是根据数据,即便在上海,月薪一万以上的人也属于极少数,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
月薪两万以上的,在中国都是妥妥的金字塔尖人群了。
绝大多数打工人,是在付出了相当长的劳动时间之下,才换取了两三千以上的月薪,这些人才是社会的基本盘。他们买一辆50多万的小米,难道也是眼睛都不眨么?
最近还有一个数据,中国家庭有100万元以上存款的比例,只有0.1%,按全国4.94亿家庭计算,仅有约49.4万户家庭达标。
也就是说,99.9%的家庭存款不足100万!
难道,这99.9%的家庭买一辆50万元的车都很容易吗?
因为中国的人口基数很大,贫富差距又很大,导致极少数的有钱人在网上、在生活中都非常显眼,绝大多数穷人则不会发出声音,所以才造成了“中国人普遍很有钱”的话语权幻觉。
中国人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不应该只盯着那些体制内后代、有钱人的生活,而是要看农民、城市底层打工人,这些人的生存状态。
但是在那些认为中国都很有钱的人眼中,他们甚至不把这些人当人。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只是给自己提供廉价服务的“木头人”罢了。恐怕这才是“中国人很有钱”错觉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