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武汉的七月,骄阳似火,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首永不停歇的夏日交响曲。
小凯站在老旧小区的单元楼下,抬头望着那个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踏入这个家门。他深吸一口气,肩上的军绿色行李包仿佛还带着北方军营的气息。
楼道里的灯依旧昏暗,墙壁上的涂鸦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处。每上一层楼梯,心跳就加快一分。终于,他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前,门框上方贴着一个已经发黄的"福"字,那是他高中时亲手贴上去的。
就在他犹豫着是该敲门还是掏钥匙时,隔壁的门突然打开了。
"哎呀!是不是小凯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凯转身,看到了满脸笑容的王大妈。
"王大妈,您好!"小凯微笑着打招呼,"您还是这么精神。"
"我就说今天早上喜鹊叫,肯定有好事!你妈这几天一直念叨你要回来,从前天就开始打扫房子、准备菜了。"王大妈上下打量着小凯,"哎呀,军营里锻炼得,人都变样了,又高又壮的,英气十足!"
正说话间,家门突然打开了。小凯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母亲。她比记忆中瘦了一些,头发中夹杂着几丝银丝,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明亮,那么温暖。
"妈……"小凯的声音有些哽咽。
"回来了?"母亲的声音平静,但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快进来吧,菜都快凉了。"
小凯跟着母亲进入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口放着他出门时穿的那双旧拖鞋,客厅的电视柜上摆着他小学获奖的奖状,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都是他最爱吃的菜肴。
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妈,我回来了。"小凯放下行李,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抱了抱她。那一刻,五年的军旅生涯锻造出的坚强外壳仿佛裂开了一道缝,他又变回了那个依恋母亲的小男孩。
母亲拍了拍他的背,眼中含着泪水,"知道你喜欢吃红烧肉,特意做了一大盆。去洗手吧,咱们吃饭。"
小凯点点头,转身走向卫生间。经过阳台时,他注意到了那盆已经长得很大的绿萝,还是他入伍前栽种的那盆。
五年过去,它已经爬满了大半个阳台的墙壁,绿意盎然。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光滑的叶片,心中满是感慨。五年前,他怀着对军营的向往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入伍。如今,他带着成长与蜕变归来,却发现家中的一切仿佛静止在他离开的那一刻。
"妈把你的房间都保持原样,"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是等你回来,自己收拾。"
小凯转身,看到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汤勺,目光中满是期待与欣慰。
"好,我待会就收拾。"小凯笑了笑,"先吃饭吧,我都闻到香味了。"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紫菜蛋花汤……每一道都是小凯的最爱。
"妈,你太客气了,做这么多菜。"小凯有些感动地说。
"客气什么,自家儿子回来,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下。"母亲一边给小凯盛饭,一边说,"这几年在部队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挺好的,部队伙食很不错,"小凯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碗中,"就是刚开始训练有点辛苦,后来就习惯了。"
"有没有立功受奖?"母亲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小凯点点头,笑着说:"嗯,拿了两次三等功,还当上了班长。"
"真是我的好儿子!"母亲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但很快又担忧地问,"没有受伤吧?"
"没有,妈,你放心,我很好。"小凯安慰道,"倒是你,这几年一个人,还是那么辛苦。"
母亲摆摆手,"我有什么辛苦的,邻居们都挺照顾我的。王大妈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聊天,单位的同事也经常约我出去玩。
你在部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这五年来发生的事情。小凯讲述着部队里的训练、生活和趣事,母亲则分享着小区里的变化和亲戚们的近况。
饭后,小凯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递给母亲,"妈,这是我在北方买的特产,还有一些纪念品。"
母亲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精美的丝巾和一些当地的特色糕点。
"这丝巾真漂亮,"母亲抚摸着柔软的丝绸,眼中满是喜爱,"不过你自己也不容易,别乱花钱。"
"不贵,就是想给您带点礼物。"小凯笑着说,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妈,你看,这是我在部队的照片。"
母亲放下丝巾,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认真看着。
照片中的小凯身着军装,或是在训练场上奋力拼搏,或是在宿舍里与战友们嬉笑,或是在领奖台上接受表彰。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他成长的轨迹。
"这是我们连队,"小凯指着一张集体照说,"这是我的班长,现在已经提干了。这是我的战友小李,我们一起参加过比武竞赛。"
母亲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骄傲。
"这张是我最珍贵的照片,"小凯拿出一张单独的照片,指着照片中一位身材挺拔、面容严肃的中年军官说,"这是我们旅的杨旅长,是在我退伍前特意找他合影的。他对我很照顾,几乎是我在部队的引路人。"
母亲接过照片,仔细看着。突然,她的表情凝固了,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手开始剧烈颤抖。
"妈?您怎么了?"小凯关切地问道。
母亲的眼睛紧盯着照片,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手中的照片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妈!您怎么了?"小凯惊慌地站起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母亲摇摇头,用力抓住小凯的手臂,颤抖着问:"这……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杨树华,是我们旅的旅长,"小凯困惑地回答,"妈,您认识他吗?"
母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中军官的脸,泪如雨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02
"妈,您到底怎么了?"小凯越发不安,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
母亲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抓起照片,紧紧贴在胸前,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妈!"小凯提高了声音,轻轻晃了晃母亲的肩膀。
母亲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您明明就不对劲,"小凯坚持道,"是不是杨旅长的照片让您想起了什么?您认识他吗?"
母亲避开了小凯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看妈这记性,年纪大了,总是胡思乱想。没事,真的没事。"她站起身,把照片递回给小凯,"你先去收拾一下房间吧,我去洗碗。"
小凯知道母亲此刻不想多说,只好暂时作罢。
他拿着照片,若有所思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摆放着高中课本,墙上贴着他喜欢的球星海报,床头还放着他最爱的蓝色毛绒玩具。五年的时光仿佛从未流逝,唯一的变化是桌面和物品上覆盖的一层薄灰。
小凯放下行李,开始整理房间。他将军装小心地挂在衣柜里,把纪念品和证书摆在书桌上,然后拿出那张与杨旅长的合影,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着照片中杨旅长严肃而温和的面容,小凯的思绪回到了军营。杨旅长是个严厉但公正的长官,对所有士兵都很关心。但不知为何,他对小凯似乎格外关照。
从新兵训练结束后的第一次表彰,到后来的每一次重要任务,杨旅长总是会给小凯鼓励和指导。
那种感觉很奇妙,不像是单纯的长官对下属的关心,而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家人一样。
想到这里,小凯突然愣住了。母亲对杨旅长照片的异常反应,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整理完房间后,小凯回到客厅,发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红肿,显然刚才一直在哭。
"妈,"小凯轻声唤道,在母亲身边坐下,"您能跟我说说爸爸的事吗?"
母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勉强微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想起来了,"小凯轻声说,"您以前总是告诉我,爸爸是因公牺牲的警察,但从来不肯多说。
现在我长大了,也参军服役了,您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爸爸的事?"
母亲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正直、勇敢、忠诚。他……他很爱你,虽然他没能看着你长大。"
"他长什么样子?"小凯追问道,"您有他的照片吗?"
母亲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照片……都放在老家了。改天我找找看。"
小凯注意到母亲回避的目光和不自然的语气,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那您能告诉我,爸爸是怎么牺牲的吗?具体是执行什么任务?"
"小凯,"母亲突然打断他,声音有些严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提这些干什么?重要的是你现在过得好,未来的路怎么走。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小凯没有再追问,但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母亲显然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似乎与杨旅长有某种联系。
03
晚上,小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拿起手机,翻看着与战友们的聊天记录。在一张群聊的照片中,他找到了杨旅长的身影。
那是一次军事演习后的合影,杨旅长站在中间,面带微笑,身着笔挺的军装,肩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照片上的战友们都神情疲惫却满是自豪,那是连续三天野外训练后的胜利瞬间。小凯的手指在杨旅长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凯想起了退伍前与杨旅长的最后一次谈话。
那是在他办完退伍手续的那天下午,暮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杨旅长特意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摆放着几盆杨旅长精心照料的多肉植物,窗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鱼缸,几条红色的小鱼悠闲地游动着。墙上挂着几幅军旅题材的水墨画,据说是杨旅长的收藏。
"小凯啊,这五年,你表现得很好。"杨旅长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欣慰,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刻。杨旅长已近五十岁,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只是太阳穴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些许白发。
"谢谢旅长的栽培。"小凯立正回答,军姿标准,就像五年前刚入伍时一样。
杨旅长摆摆手,手上的茧清晰可见,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坐吧,不用那么拘束。今天不是长官和士兵的谈话,就当是朋友间的道别。"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平日在训练场上的严厉判若两人。
小凯受宠若惊地坐下,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杨旅长从办公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套朴素的茶具,动作娴熟地冲泡起来。
热气腾腾中,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杨旅长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他。茶杯是深褐色的紫砂杯,杯壁上有细密的纹路,似乎承载着许多故事。
"回家后有什么打算?"杨旅长轻啜一口茶,问道。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准备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考虑找工作或者继续深造。"小凯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感受着杯子的温度。
窗外,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
杨旅长点点头,"那很好。军队的经历会是你一生的财富,但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可能性等着你去探索。"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办公室里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你父亲的事情……你母亲跟你说过多少?"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凯有些惊讶,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在杯中荡起小小的波纹。"旅长您认识我父亲?"他放下茶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渴望得到更多信息。
杨旅长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的眼睛暗了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最终他只是淡淡一笑,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来。"不,我只是例行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听说你父亲早年去世,你母亲一人把你拉扯大,很不容易。"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均匀而平静。
小凯点点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他注意到杨旅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临别时,杨旅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包裹着淡蓝色的丝带,看起来像是精心准备已久的礼物
。他递给了小凯,手指在交接时微微颤抖。
"这是送给你的退伍礼物。"杨旅长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
小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羊毛围巾,质地柔软,做工精细。围巾的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精致而低调。
他轻轻抚摸着围巾,感受着毛线的温暖触感。
"谢谢旅长!"小凯感动地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杨旅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刚好,既有军人的坚定,又透着长辈的关怀。"天冷了记得戴上,武汉的冬天湿冷,容易感冒。"他的眼神深沉,仿佛要将小凯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中。
小凯记得自己当时有些诧异,旅长怎么知道武汉的冬天湿冷?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表格上填的家乡是湖北襄阳,而不是武汉。但他很快将这个疑问抛在了脑后,沉浸在离别的感伤中。
他和杨旅长最后紧紧握了一下手,那一刻,杨旅长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如今想来,杨旅长的言行确实透着些许蹊跷。
他似乎对小凯的家庭情况格外关心,对武汉也很了解,甚至送的礼物都如此贴心。
除了围巾,杨旅长还在离别时塞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些照片和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只说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看。
小凯至今还没有打开过那个信封,它被妥善地放在了他的抽屉深处。
这一切与母亲今天的反常举动联系起来,小凯隐约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重大的秘密边缘。
在黑暗中,他仿佛听到远处有钟声响起,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和真相的临近。
第二天一早,小凯起床后发现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和刚出锅的包子。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为早晨增添了几分温暖。
母亲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她哼着一首小凯从小听到大的老歌,声音轻柔而安详。
"妈,您起得真早。"小凯笑着说,擦了擦还有些惺忪的睡眼。
母亲看起来精神很好,她的头发已经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似乎已经从昨天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习惯了早起。来,趁热吃吧。"她的脸上带着舒展的笑容,手里还端着一碟刚炒好的青菜。
小凯坐下来,慢慢品尝着母亲做的早餐。
豆浆的甜香和包子的软糯让他回想起小时候的味道。他决定再次尝试了解真相。
"妈,昨天我想起来,杨旅长退伍时送了我一条围巾,"小凯若无其事地说,眼睛却在悄悄观察着母亲的反应,"深蓝色的,羊毛的,说是武汉冬天湿冷,让我多保暖。"
话音刚落,母亲手中的碗"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