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81年秋,楚悼王熊疑的灵柩停于郢都王宫,烛火摇曳中,70余家旧贵族的私兵悄然集结。

吴起风尘仆仆自前线归来,刚一踏入灵堂,箭雨就从暗处倾泻而至。

身中数箭的吴起,踉跄着扑向楚王的尸身。他将箭矢狠狠插入熊疑的遗骸,随即高呼道:“群臣作乱,戕害我王。”

旧贵族们早已杀红了双眼,箭簇穿透吴起的同时,也将楚悼王射成了刺猬。

这一夜,吴起以命为饵,诱使仇敌触犯了楚国铁律,“丽兵于王尸者,诛三族”。继位的楚肃王熊臧顺势清洗朝堂,70余家贵族血流成河。

吴起虽死,却以最惨烈的方式,为自己报了仇。那么,楚国的贵族们为何会对吴起怀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卫国孽债:从商贾之子到亡命之徒

战国初年,卫国左氏城是中原腹地的商贸枢纽。商队络绎,金帛如流,财富在此汇聚成河,却难掩阶层固化的暗流。

吴起生于斯,长于斯,他的家族以货殖起家,家资累万,富甲一方。可吴起却自幼厌弃铜臭,反而向往官宦之家,立誓要在功名上有所成就。

然而,在“士农工商”的等级秩序下,商贾之子的身份,如同枷锁,将吴起隔绝于权力的高台之外。

当时,吴起散尽家财结交权贵,却反遭贵族戏弄。他们以血脉为壁垒,以礼仪为刀剑,对吴起的野心嗤之以鼻。

那些公卿子弟的讥笑,如同毒蛇的獠牙,啃噬着他的尊严。于是,吴起以暴力回应羞辱。一夕暴怒,吴起手刃三十余名讥讽者。

这场杀戮,不仅是吴起个人的复仇,更是对旧秩序的宣战。

鲜血浸透左氏城的石板路,也宣告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在礼崩乐坏的时代,唯有暴力才能撕裂阶层的铁幕。

不久后,吴起逃亡到了鲁国,投奔在儒生曾申的门下。显然,吴起仍未忘记他的“初心”,他试图以儒学为阶梯,攀附士族。



然而,仅仅一年后,吴起的母亲就病故了。

当消息传来时,吴起却陷入了两难之地。归乡守孝意味着吴起必然要放弃跻身士林的机会。而滞留在鲁国,则要背负“不孝”的骂名。

于是,吴起装作不知,他的选择冰冷如刃。可在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曾申看来,吴起如此不孝之人,根本不配学习礼法。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将吴起赶出了学堂,任由师徒情分化为齑粉。

事实上,在兼并战争的硝烟中,道德理想主义早已显得苍白无力。儒者的“仁义”救不了弱鲁,更救不了吴起的野心。

正所谓:福之祸兮所倚,祸之福兮所伏。儒家之路断绝的吴起,转而投向了兵家,研习杀伐之道。

可以说,兵法韬略与吴起的暴戾天性完美契合。历经多次波折的他,方才找寻到自己真正的用武之地。

三年后,吴起兵法大成,在当地已小有声誉。他还娶了齐国的女子为妻,并攀附上了鲁国的权臣季孙氏。



公元前412年,齐宣公伐鲁,齐军压境,鲁国君臣惶惶无措。

当时,齐国强大而鲁国弱小,生死危亡之际,鲁国大夫公仪休力荐吴起为将。纵然吴起的军事才能可力挽狂澜,但他齐人妻子的身份却成了致命隐患。

谗言如蝗,新君姬显对吴起的猜忌,如影随形。

为了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吴起竟挥剑斩杀了妻子,以她的头颅叩开了军权之门。此举震动朝野,吴起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主帅身份。

然而,这一剑虽斩出了一个属于兵家吴起的血色黎明,却也斩断了他人性最后的羁绊。

不久后,吴起采用疑兵疲敌的战术,以老弱示形,诱使齐军轻敌深入,随即集中战车突击齐军侧翼,瓦解齐军的阵型,为疲弱的鲁国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弱鲁胜齐的奇迹,让吴起名震列国。

然而,荣耀如朝露,转瞬即逝。吴起的冷酷遭鲁人诟病,新君忌惮他的兵权,公卿厌恶吴起的德行,谗言再度如潮涌来。

与此同时,齐人也趁机施展离间计,鲁共公毫不犹豫的罢免了吴起的兵权。再次沦为弃子的他,带着染血的剑与未竟的野心,投向了三晋之地最耀眼的新星,魏国。



河西战神:魏武卒与阴晋奇迹

魏文侯魏斯,以不拘一格的用人之道,著称于世。他无视“杀妻”、“背孝”的恶名,力排众议,任命吴起为河西守,防备秦国。

而吴起也不负所托,旬月间就夺回河西五城,将秦人逼退到函谷关以西。随后,他在此开启了军事改革,首创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职业军队,魏武卒。

魏武卒的诞生,彻底颠覆了贵族战车的时代。他们头戴铁胄,身披重甲,半日急行百里,仍可死战。这一制度,不仅为魏国奠定了霸业,更成为后世军制的蓝本。

公元前389年,秦惠公在全国征兵,列阵50万,欲夺回河西之地。

当时,吴起仅率5万魏武卒,兵临阴晋,迎战秦军。他拿出看家本领示弱诱敌,令前军佯败,引秦军深入阴晋山谷。而魏武卒则占据两侧高地,借助地形围杀,弩箭如雨,秦军瞬间阵型大乱。

待秦军兵疲马乏时,吴起又命魏军方阵持长戟推进,以重甲碾压秦军。 铁甲森然的魏武卒,如地狱爬出的修罗,踏着秦人的尸骨,将“吴起”二字刻入了秦国的噩梦中。

此役,吴起斩杀秦军十万,秦人尸积成山,河西为之赤。魏国自此称霸中原,而吴起“战神”之名则响彻了列国。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