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聚焦思想领域,也就是国家提出的“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以及人文社科领域存在的西方思维钢印问题。小镇认为这是《》,有读者觉得是不是太夸大了,其实不然,要想真正完成这项工作,恐怕需要等中国成为世界第一之后,才能实现。
目前人文社科领域短板极大,小镇昨天在《》一篇,还几乎指名道姓的批判了一位50年代出生的老教授,从他最近公开发文看,已经不仅仅是立场问题,立场不对不要紧,只要能够言之有物,还是有价值的,但问题关键在于,这位老学者对现代社会缺乏最基本的认知,又何谈正确分析?
西方理论体系很有含金量,当然需要学习,是学习不是抄袭。比如西方经济学,就非常有指导价值,但关键问题在于,西方经济学最核心的是分析现状、找出问题、总结规律、寻求解决方案的系统思辨和方法论,而不是书本上种种经济学理论。书本上的经济学理论,就像是数学课本的例题,是希望学生通过学习理论,掌握提出理论的方法论。
结果哪怕经济学教授,大多数也不过是生搬硬套,就成了抄袭。
经济学的一切理论都是有前提的,限定时间、地点、特定环境等等,绝不可以生搬硬套。这不像理工科,在中国“1+1=2”,到了美国还是“1+1=2”,但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社会学、哲学这类人文社科类,不同国家、不同时期就是不一样。
比如“中国经济奇迹”,虽然在西方经济学框架下, 有一些解释,但都是片面局部的,至今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中国经济能够崛起,这已经成为经济学的不解之谜之一。
又比如所谓的“人口红利”,在中国崛起以前,人口只会跟负担挂钩,从来不是什么红利。在中国以前,全世界普遍认为人口是负担,一个后发国家想要崛起,必须控制好人口,事实也确实如此,目前如印度、埃及等人口控制不好的国家,光维持基本生活都很难,更难以解决发展问题。
还有社会学,在中国有强大的政府组织力量,国家为全民兜底,提供了极为廉价且优质的公共服务;但在美国,从社会治安到消防救火乃至教育医疗等等,不要指望国家,这是个人需要解决的,想要享受更好的服务,那就要提高自己的收入,搬到更好的社区。
很多社会学者就没搞清楚,过去中国存在的问题,本质是发展不足的问题,是国家能够拿出来的资源不足,当国家实力强大了,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社会学家需要思考,为什么美国比中国更发达、实力更强,但是在社会问题上,解决的还不如中国?问题出在哪里?
比如开头批判的这位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社会学者,他最有名的著述就是研究中国社会撕裂的三部曲,发表在本世纪初,这是当时非常关注的“转型社会学”,也就是研究中国在社会大转型的时候,出现的种种问题。
从2000到2010年,在学术和公众舆论上,如“断裂社会”、“权利失衡”、“结构先于制度定型”、“底线失守”、“上层寡头化,下层民粹化”等等论调占据主流。
那个时候,真是“公知”的黄金时代,因为中国发展还没打一定程度,很多问题根本解决不了,所以“公知”怎么批评都对,甚至有的“公知”代表还公开宣称,“公知”的存在造福民众,如果不是“公知”,就没人替老百姓发生,于是要求老百姓要感激“公知”。
但“公知”们除了批判,做了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事情吗?
他的著述,在当时还是有启发性的,也让他在当年获得了一些荣誉。但现在已经是2025年了,脱贫攻坚都结束了,开始进入乡村振兴和低收入兜底阶段,城乡二元结构仍然存在,但也要承认,农村、农民、农业已经大为改观。
但很多老学者最大的问题,就是思想固化、认知固化、拒绝学习,拿着自己十几年前、20多年前的过时思考,去理解当代,怎么可能正确呢?
类似的例子,比如研究三农的温铁军先生,他的《八次危机》振聋发聩,但他对中国三农的现状了解已经落后时代了。最近新写的一本书《从农业1.0到农业4.0:生态转型农业可持续》,这本书说实话,从名字就知道根本没想清楚现代农业到底怎么搞,农业1.0、4.0是对工业的生搬硬套,但就算在工业领域,所谓的1.0、4.0也是有问题的,这是德国根据自己的情况提出来的概念,并不适用于中国。
但既然是温铁军先生时隔多年新出的书,还是关于农民现代化的,小镇当然要拜读,然而大失所望,内容质量很一般,没有给小镇带来任何新启发、新信息,甚至小镇还发现了一些明显的错误。总共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看完了,可能是其他人代笔所做,温铁军先生或许只是挂了一个名字。
温铁军这位非常强调一线调研的,而且是研究三农这样接地气的领域,都出现了跟不上时代的问题,其他人用老思维去揣测当前的发展,怎么可能提出有价值的时代主张?
经济领域更别提了,去年大概9月,有一个国际经济论坛,规格很高,邀请了几位曾经颇有名气的经济学者,都已经退休十几年了,竟然大谈特谈“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这就很荒唐,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是世界银行2007年在《东亚经济发展报告(2006)》提出的,但主要是根据拉美国家的经验进行总结。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本质是一国丧失金融、经济等主权,整个国家的财富被跨国资本和垄断官僚资本篡夺,已经成为了跨国资本的新殖民地,又如何实现跨越?
这些人当年还没退休的时候,“中等收入陷阱”概念很火热,所以退休这么久了,一出席经济论坛,因为不知道现在最新的情况,又得显得自己很有思考,也只能拿出老掉牙的“中等收入陷阱”问题,随便扯一些什么房地产、贸易战、人口老龄化等等问题,表达下对中国未来的担忧。
这有意义吗?所谓的知名经济学者就这种水平?
注意总书记早在2014年就已经明确说“对中国而言,‘中等收入陷阱’过是肯定要过去的,关键是什么时候迈过去、迈过去以后如何更好向前发展。”
这也是一个历史阶段问题了。当年中国改革开放后,各领域都需要建立适应市场经济的新体系,比如上世纪90年代,在朱总理领导下,搭建了中国市场经济的金融管理体系,大量引进了来自美国的金融人才;而在本世纪初,如清华等高校,也筹备建立了中国的社会学研究。
那个时候机会非常多,而由于信息不够发达,只要掌握一定的外语,能够获得国外的教科书、经典著作、论文等,完成翻译之后,就能够被认定为这个领域的专家,于是获得教职、成为教授、最终变成领域权威。但理论基础水平可能并不高,而一旦到了高位,周围人不可能去反驳一位师长,如果自己不去主动学习,思想认知必然停滞。
理工医学等还好,毕竟要解决实际问题,不学习是不行的;而人文社科就不一样了,只要位置占了,就可以不学习,论文啥的让学生来,反正就那点东西。
当然,能够始终保持学习,真正时间了西方理论研究思辨这个核心的,成就很高,比如林毅夫,他27岁才开始学习经济学,学成后又打破西方经济学理论的不足,基于中国实践,自主创立并实践了新结构经济学理论体系,这才是大师。
但大多数研究经济学等人文社科的,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平,能够不扭曲西方理论,搞清楚某种理论适合什么情况下,就已经很难了,更别说基于中国实践进行自主创新了。
大概情况说到这。
最后说下为什么实现思想的自主更难。
因为目前,研究人文社科的主要力量,就是高校,而高校的问题非常严重。
比如上面提到的,占据高位但是理论基础、思想认知严重落后的很多老一代学者,这些人思维钢印很牢固,虽然很多已经退出科研教学一线,但仍然有很强的影响力。比如上面提到的国际经济论坛,几位老学者大谈“中等收入陷阱”,感到荒唐的肯定不止小镇,但有谁会站出来指出老人家的错误?
虽然人家认知不行,但徒子徒孙很多,当众说人家观点不对,这是危及学术生命的头等大事。而人文社科领域没有客观的标准,不像理工医学类,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吹破天都没用,就算再怎么搞不好关系,只要自己有绝活,也不怕;但人文社科,一旦得罪了关键人,干啥都没戏。
所以,在人文社科领域,学阀问题,要比理工科更严重。
其实在理工科领域,高校问题就很严重了,体现在高校的科技成果转化率平均只有区区3.9%,只有美国高校的十分之一。中国之所以近些年来,科技和产业突破不断,是因为中国科研和产业研究的主力军是企业和科研单位,高校的确有很强的团队,但占比很低。
高校的科研,跟企业科研是两码事,前者就是发文章、过项目,不关心成果怎么变成现实生产力;而现代科研成本要求越来越高,高校用的设备甚至是上世纪的,这怎么搞科研?甚至,高校研究出来、发了论文的所谓创新,其水平还不如产业界已经淘汰的成熟商品。
人文社科类没有客观标准就罢了,而掌握评判标注的,思维钢印问题很严重。理工类打破西方强大的钢印其实不难,只要拿出更先进的技术和产品就行,但人文社科怎么搞?
现在国家要求搞哲学社会科学自主知识体系,也就是推进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自主化,但能够担当的人,有几个敢于被判西方理论体系吗?甚至很多很多条件反射的会压制、歧视一切不同于西方理论的新理论,只不过不敢公开表态,要么私下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要么就是敷衍而已。
更严峻的问题在于,理工类就算高校不行,好歹还有企业、科研院所,但是人文社科怎么办?
人文社科领域科研院所很单薄,基本就是社科院体系,其他的没几个人、没几个钱;而从事人文社科研究的企业就更罕见了。
要想搞人文社科研究,对基础的要求很高, 必须在对社会各领域有深刻认知的基础上,还对西方理论体系有清晰的认知,才能着手提出经得起推敲的自主体系。 而因为不赚钱,所以很难吸引这个级别的人才加入。
现在网上有一些噱头类的,比如“日耳曼蛮学”,这种东西只能看了一乐,但完全经不起稍微正式的驳斥,这就根本不可能形成体系,更不可能与西方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体系硬碰硬。
我们需要的是21世纪的诸子百家。
所以,要想实现思想领域的自主,难度比中国成为世界第一还大。
或者说,要想实现思想领域的自主,建立属于中国自主的人文社科体系,首先就需要中国成为世界第一。
当中国成为世界第一,中国的一切天然就带有三分正确性,那时候,衣食富足的人会越来越多,出于兴趣自发投入到人文社科领域的自主创新研究,从而在高校之外,形成思想自主的生力军。
所以,先努力让中国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再转过头来搞文科领域的自主。这也是小镇采用“新技术、新经济、新文化”排序的原因,文化优势需要建立在技术、经济优势技术之上。
急也没用,指望现在的高校搞人文社科领域的自主体系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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