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翻回到1949年12月。刚刚宣布新中国成立的毛泽东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硝烟,便匆匆踏上苏联“老大哥”的国土,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行程万里的出国远行。
此次毛泽东访苏的最大成果,无疑是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但就条约谈判的过程来看,之后中苏关系的破裂其实早在当时就埋下了隐患。
毛泽东宣告新中国成立
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想访问苏联谈大事,为何被斯大林五次拒绝?
毛泽东首次提出访问苏联,并非在1949年,而是在1947年初。彼时正值解放战争的第二年,毛泽东断定国民党集团失败已成定局,于是便提出希望能到苏东社会主义国家考察一番,借鉴苏联方面的经验、为新中国成立做准备。
我方提议通过中苏秘密热线传达给苏方后,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一开始同意了毛泽东的来访,但很快又变卦,称“鉴于中国当前的形势,我们认为如果毛泽东此时离开,会对战事产生不良影响……如果毛泽东有重大问题需要商谈,我们可以派遣一位有经验、且信得过的中央政治局委员来听取中方意见”。
1947年不仅是解放战争的第二年,也是苏联与美西方由二战合作走向阵营对立的关键时刻,此时苏联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拉拢东欧国家,确实很难正式接待毛泽东;
另一方面,当时中共中央出于战略考虑,故意放弃延安以布下“口袋阵”打击国民党军队,毛泽东对这一战略胸有成竹,而远在苏联的斯大林却对中国革命的胜利毫无信心;
同时,斯大林还抱着未来可能仍要与蒋介石集团打交道的想法,希望能制衡主张独立自主的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
因此在这之后,从1947年到1949年1月,毛泽东先后四次提出访苏请求,但均遭到苏联拒绝。直到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宣告成立,斯大林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同意毛泽东访问苏联。
斯大林会见毛泽东的油画
毛泽东抵达莫斯科,与斯大林的会谈刚开始,就充满了不和谐氛围
1949年12月16日,毛泽东率领中国代表团抵达莫斯科,斯大林及苏共政治局委员在克里姆林宫欢迎毛泽东的到来。
然而,双方会谈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当两国领导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毛泽东却说了一句让人感到意外的话:“我是长期受打击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
在当时的背景下,毛泽东这句话是意有所指,一方面暗示自己的访苏之行一波三折,一方面又是指早些年斯大林对王明等人的支持。
斯大林显然也听懂了毛泽东的话外音,他没等毛泽东把话说完,就以一句“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不能谴责胜利者,这是一般公理”,打断了毛泽东的发言。
斯大林没有让毛泽东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使得会谈从一开始便蒙上了不太和谐的气氛。
双方打了一个机锋后,正式的会谈便开始了。斯大林首先谈到了中国的形势,一直说了快两个小时都没有说到重点,试探毛泽东底线的意图十分明显。
见状,毛泽东也把话说开了,表示既然斯大林想要“搞个什么东西”,不让中国代表团空手回去,那么这个“东西”应该“既好看又好吃”。
这个被毛泽东和斯大林心照不宣的“东西”,自然是指《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所谓的“好看”是指条约行文上的好看,所谓的“好吃”是指条约要有实质的内容。
可以看出,当时毛泽东的心情不是很好
英媒送上助攻,斯大林“拖”字诀玩砸,毛泽东巧用谣言逼他让步
因为双方的相互试探,毛泽东与斯大林的首次会谈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每次都是毛泽东要求重申商讨斯大林与国民党签署的条约,斯大林就打断毛泽东的发言,到最后干脆打起了“拖”字诀。
1949年12月21日,毛泽东出席斯大林70寿辰庆祝活动,苏方安排他率先致辞——从这些形式可以看出,毛泽东受到了苏方的礼遇,但只要一提到中苏条约问题的进展,斯大林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12月24日第二轮会谈无果,是毛泽东心情由晴转阴的关键点。当天会谈结束后,斯大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会见毛泽东,也不向身边人提及拜访毛泽东的事宜。
但斯大林没有想到的是,他对毛泽东的“冷遇”会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由于毛泽东长期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英国路透社便发了一条揣测性报道,称毛泽东被斯大林“软禁”了——这则消息一出,国际社会一片哗然,使苏联在舆论上陷入了被动。
无可奈何的斯大林只能请毛泽东出面“辟谣”,而毛泽东也利用这个机会,在接受塔斯社采访澄清国际舆论质疑时,也提出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商谈中苏条约,如果这件事谈不成,他就待在苏联不走了。
所以,1950年新年到来时,斯大林实在没办法跟毛泽东继续僵持下去了,他在1月2日就派出莫洛托夫和米高扬拜访毛泽东,说愿意按照中国同志的意见签署新的同盟条约。
毛泽东听后非常高兴,立刻向周恩来致电到莫斯科参与谈判。
另一幅苏联油画:斯大林迎接毛泽东
毛泽东谈中苏条约:苏联不信任中国,在东三省和新疆不愿放手
1950年1月23日,中苏代表再次举行会谈。
在条约涉及两国利益的细节上,双方的争论点主要集中在中长铁路、旅顺口和大连港上,苏方的提案保留了旧协议里苏联的全部利益,且要求在缔结对日和约前,大连港和旅顺海军基地均实施军管,令中方无法接受。
周恩来起草的条款否定了苏方的提案,要求苏联必须在1952年底归还旅顺港和中长铁路;大连港的行政权立即收回,所有租给苏联的物资全部无偿还给中国;在中长铁路股额比例和正副局长轮换问题上,中方愿意做出让步。
最终苏联接受了中方的提议。不过,在1956年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曾谈起《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表示当年周恩来在莫斯科的谈判非常艰苦,“苏联明显表现出对我们的不信任……中长铁路要中苏共同管理,旅顺口要做苏联的海军基地,在靠近苏联的新疆搞了个什么合股公司。总之,新疆和东北三省苏联是不想放手的。”
毛泽东对中苏条约的点评,实际表明了这份条约并不是完全平等的,斯大林和苏联在谈判中展现出的大国沙文主义,也为后来中苏关系的破裂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