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文学很难产生出震撼人心的作品,也很难产生出脍炙人口的作品。究其实,还是当代文学出现了严重的病灶,需要作家们清醒,也需要读者明白。
当代文学并非缺乏严格要求自己的作家,也并非缺乏写作水平高超的作家,但就是缺乏伟大的作品。作家们似乎被经济发展的繁荣现象迷惑了,要和世俗的人一样,追求权和钱,而不再充当社会的良心,也没有太多的担当。古代作家有点史官的精神,即便被强权胁迫,也仍然要写出“字字血,声声泪”的作品,倘若不能发表,就要“藏之深山,传诸后世。”虽然古代作家也要求作品适合读者的阅读需求,也喜欢把作品推广出去,起码卖个好价钱,就可以生活好一些,但他们更多地在观察社会,在体会风俗民情,在揣摩各种各样人物的情感,而不是完全受到权力的胁迫,也不会受到市场的绑架。反观当代作家,很多都受制于权力的胁迫,不能写的就不写了,和主流意识形态不符的也就不写了,成了写作有禁区,只写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写一些城市里的男欢女爱,写一些灯红酒绿下的资本交易,写一些权力系统内在的规则,甚至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又大行其道,怎么说都不算是文学的进步。但作家起码要有自己生活的需要,要通过写作挣钱,不然生活就不能改善。即便是写作技巧成熟的作家,也仍然要躲在体制内吃软饭,没有创新型的作品出现。曾经有乡土文学作家写的作品能够触动很多人的心灵,一时风头无量,但后来进入作家协会之后,一年出一本长篇小说,作品数量增多了,但内容却乏善可陈。还有的作家写实验性的作品,用了外国的一些后现代主义手法,却弄得不知所云,当然也引不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当代文学的病灶在人身上,并不一定在作家身上,而是在控制作家的人身上。作家们很有才华,完全可以写出伟大的作品,但伟大的作品需要有生存的土壤,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氛围。倘若只是强调文学作品的宣传意义和教育意义,那么文学作品就成了传声筒,而不再具有独特的精神。作家往往会受制于体制的约束,往往会受资本的绑架。一旦进入体制内,作家就往往和体制的要求保持一致,就像古代的书生考中之后做了官,进入官场之后,就只能写一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即便写文章,也不一定带有讽刺的锋芒,而是写成了歌功颂德的作品。而民间的书生却可以写民生疾苦,写一些自己的感悟,算是有社会的担当。体制内的当代作家似乎养尊处优,没有太多风格的变化,也没有创新性的作品出现,而是要求稳定,靠以前积攒的名气吃饭,甚至拿着固定的工资,也就不思进取了。倘若他们都像古代一些作家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能凭借写作获得生活物资,那么他们个个都会发愤图强,个个都会写出创新型的作品,也会获得市场的认可。
作家很容易被资本绑架,尤其是当代作家,写作的目的是要获得更多的钱,而不只是为了出名。出名之后可以凭借名气聚攒流量,有了巨大的流量就有了钱,因为流量变现的途径是现成的,只要作家不断出书,甚至可以搞直播带货,就可以实现流量迅速变现。作家们往往急功近利,有名气的吃老本,没名气的写网络小说,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流量,还要顺从读者的心理需求,最终弄得作品庸俗、烂俗,毫无个性可言,就更别提独特的语言风格和审美境界了。作家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完全是作家的错,而是权力的要求出现问题,没有真正放开文化市场,也没有给予作家充分的写作自由。当然权力系统会有一定的说法,说是放开了文化市场,也给予作家充分的写作自由,至于作家怎么写,就是作家自己的事,而不是权力系统的事。这样说当然可以转移注意力,但问题是作家自由写作的,写了一些讽刺性的作品,却往往不能发表,而发表环节仍然受到权力系统的操控。资本也会受到权力系统的影响,尤其是投入文化市场的资本,也会对一些作品进行审核,认为不符合权力系统意志的作品就不能发表,即便作家具有很高的才华,具有独特的语言魅力,写出了事实真相,也照样不能发表。
当代文学的病灶看似在作家身上,其实在权力系统身上,也在资本身上。资本投入互联网,搞起了网络文学,把网络文学当成赚钱的生意,促使很多作家都写网络文学作品,而网络文学作品动辄上百万字,却乏善可陈。经过资本运作的文学,只是盈利的文学,和文学本身的超功利属性是不相符的。这种运作很容易让作家和读者误入歧途,靠金钱堆积起来的文学不是真正的文学,只能算是赚钱的文学,是媚俗的文学,却不是伟大的文学。倘若作家写文学作品是为了赚钱,就一定要懂得市场需求,懂得读者的认知层次,还要懂得权力系统的限制,懂得资本运作的套路。整天都琢磨这些问题,却没有太多的心思来琢磨作品,最终打造了媚俗的文学,却没有伟大的作品产生。不是时代产生不了伟大的作品,也不是作家没有才华,而是没有产生伟大作品的土壤。倘若文化市场真的放开,作家写作完全自主自由,出版方面也放宽了限制,让人们读到更多风格的作品,读到更多讽刺性作品,读到更多说真话的作品,文学市场就会更加繁荣,专注于刷短视频的那些年轻人就会转向文学作品的阅读,而不会整天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短视频嘻嘻哈哈,浪费了时间,却没有什么收获。
当代文学的读者在大量流失,并非因为短视频或其他网络信息吸引人,而是因为当代文学不吸引人了,没有伟大的作品产生,也没有说真话的作家出现了。由此来看,当代文学的病灶恰恰出在权力和资本的运作上,出在没有伟大作品产生的土壤上面,当然也出在经过权力和资本驯化之后,人们普遍缺乏独立人格和理想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