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盲盒”之后,“盲卡”正在成为年轻人的新宠。在各大直播平台上,“直播间拆卡”以刺激的互动玩法迅速收割大批消费者,其中也不乏未成年人。为何这种盲拆稀有卡的模式有如此“吸引力”?其背后隐藏哪些套路?来听总台中国之声记者李杨的报道。
一个直播间的人气高低,是由主播能不能拆出稀有卡决定的。在某平台的直播间里,主播用剪刀快速拆包,查看卡面,拆出稀有卡片会欢呼按铃,把卡摆放在置物架上展示。
某平台的直播间直播拆卡
不少观众被这种“以小博大”的未知感所吸引,纷纷下单购买。因为开出了稀有卡不仅能收藏,还能卖钱。一张稀有卡甚至能卖出几千上万元。肖子玉是“00 后”,同时也是拆“盲卡”直播间的忠实粉丝。
肖子玉:一开始刷到了拆卡直播间,觉得还蛮有趣的,尤其是当抽到稀有卡的时候,主播会按铃,而且会免费再追加几包,直播间的氛围也很好,大家都在比谁的运气更好。
拆出的盲卡
“00后”玩家赵乐妍也是一位忠实的抽卡爱好者,会把每个月80%的零花钱投入拆卡。
赵乐妍:抽到“自推”的时候,心跳加速的感觉特别上瘾,圈子里谁有隐藏卡就能“封神”。我们会有一个圈子,有些人会分享他们的卡集,看到特别喜欢的卡或者一些隐藏卡,就会很羡慕。
拆出的盲卡
这些拆卡直播间会明确标注抽出各种类型卡的概率,比如隐藏卡概率为0.25%、高级卡1.5%等,有的直播间隐藏卡为0.05%。这么低的概率为什么这么多人会上瘾?接触过该行业的小刘介绍了直播路数。
小刘:里面的主播总会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抽到稀有卡。然后还有一些助播,他会在旁边说“哇,好欧气呀”之类的来诱导你继续消费的营销话术,还会进行一些概率预测,叠加玩法刺激你继续购买。有一些主播还会在镜头外操控,提前给你安排好你想要的抽卡,然后营造出那种紧张的氛围,使得你在这种期待中就会不断加大投入。
看似趣味盎然的娱乐方式背后,其实还隐匿着诸多风险。廉先生是卡牌从业人员,在他看来,有的直播间拆卡存在一定“套路”,而且容易难以把控,不知不觉花费大量金钱。
廉先生:卡商和直播主两个人可以互相串起来,把完全没有稀有度的那些卡包全部拎出来,然后在线上给你们卖掉。反正也没有线下,你也没法找他对质。
专门辞职做拆卡主播的欧先生向记者表示,拆卡行业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必中包和重塑包。
欧先生:比如说把里面的稀有卡弄出来,然后自封,自己做一个包装出来抽。重塑包其实现在也成一种产业了,比如说直播,回收普卡的人15块钱一斤回收《小马宝莉》的普卡,他们就拿回去用自己厂子的机器去把这个卡分类挑出来,重新打包成《小马宝莉》的卡,再售卖给没有授权的那些直播间里面。
欧先生说,要想拆到稀有卡真的很难,而且很大概率会赔钱。
欧先生:一箱是3000多张卡,其实里面有价值的可能就那么4张卡。比如一张“SC”就是最高等级的卡价值,目前是在100元到200元,唯一一张是隐藏款价值在1000元左右,可能10箱都很难出一张。这一箱我们进货价大概是3000多元,但实际上里面稀有卡的价值可能只有几百元。
拆出的盲卡
记者注意到,尽管每个直播间都会标明“未成年人禁止下单”,但是不少家长反映,自己家的孩子经常会在直播间拆卡。
家长 陈女士:像我女儿一样,扔了一沓又来一沓,二年级的时候,他们老师反映说上课一直在那里看卡片,然后我就不允许她带,但是同学都是会给她的,没办法。对于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了,就好像有瘾一样。
家长 李晓宇:孩子们一旦入坑,就特别想集齐一整套,这种收集行为能满足他们内心对完整性的追求。还有那些稀有卡片,因为获取难度大,一旦拥有,就会给孩子带来极大的成就感。另外,不得不说拆卡文化在孩子们中间形成了独特的社交圈子。
袁女士说,她的女儿是个小“卡迷”,现在很多拆卡直播间也能集卡,女儿看到了就吵着要,所谓的“未成年人禁令”常常形同虚设。
袁女士:我看这种拆卡直播间虽然都写着“未成年人禁止购买”,但是缺少有效的核验手段,如果未成年人用家长的手机来下单,根本就发现不了也杜绝不了,所以我觉得平台方还是要加强管理。
学生家长陈女士为了让女儿远离“卡牌盲盒”,解除卡“瘾”,没少下功夫。
家长 陈女士:只能是转移她注意力,在她特别有瘾的时候要陪伴她,然后让她把注意力从这边转回来。很多父母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的话,他们就会形成一个不正确的金钱观念、消费观念。
欧先生坦言,其实自己并不想卖给未成年人。但有些直播间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并不会去核实确认消费者的年龄。
欧先生:目前来说我们只能履行告知的义务,在直播间里会显示未成年人禁止下单,每个商品链接也会显示禁止未成年人下单。下第一单的时候,我们会发一个使用说明,也会告诉他,如果是未成年人就不要下单,如果确定你是成年人,请你回复一个确认。如果一个未成年人执意去下单,我们是没办法去鉴别。但是平台只要上传身份证就可以下单,这个实在是没办法。
下单页面的提醒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于2023年6月8日印发的《盲盒经营行为规范指引(试行)》相关要求,盲盒经营者不得向未满8周岁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向8周岁及以上未成年人销售盲盒商品,应当依法确认已取得相关监护人的同意。同时,盲盒经营者应当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未成年人沉迷。
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认为,商家要诚信守法经营,平台也要对商家加强管理。
陈音江:推出的卡牌要符合有关的法律规定,不能够故意地通过所谓的稀缺,形成赌博的心理,尤其对一些未成年人可能会养成投机的心理。相关的商家切实要去维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尤其是不能够为未成年人去提供抽卡的服务。平台明知或应知平台内的商家是违法违规的、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的,如果没有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依据现有的法律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陈音江还提醒孩子的家长和监护人,要正确引导孩子,保护好自己的账号。
陈音江:要教育未成年人,养成理性的消费观念,树立自律的意识,不盲目地受到网络上的吸引无节制去抽卡。支付的功能要管好,如果被子女给盗用之后,可能会造成财产的损失,也可能会养成未成年人不良的习惯,影响身心健康的发展。
(中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