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洪天平｜《楼上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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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菜园

洪天平

两年前，趁重修自家老房，在临街两间店面加装一部电梯。开始以为装电梯费钱又奢侈，在孩子们的说服下还是装了。后来证明，一部电梯只一辆普通小车的价，平时耗电与维护都不贵，一切缘于传统观念的错觉。反正比小车实惠，用过才知道，用过都说好。

房子共六层，之前一家人很少上到五楼六楼，其实这是大多数自建房高楼层的心结。尤其我们老俩口，腿脚大不如前，现在才晓得，孩子们正是考虑我俩日渐年迈，晾衣服晒被褥什么的，爬到顶层太过吃力，看来还是年轻人想得周到想得远，说到底是孝心的具体兑现。

有了电梯后老伴说，我们是不是在六楼的露台安排点什么，比如种些蔬菜瓜果方便自家厨房。我虽也这么想，却佯装沉思，老伴又说，这么大个天台，以前上不来够不着，如今有了电梯上下方便，弄点土粪肥料什么的，尽量选那些固体干类的，不臭不溢无碍邻里他人，自种自享自供自给，多了还可送人。

老俩口合计一下，估摸这露台面积有三四十平米，上面没有亭子，更无假山之类的。多亏老伴想出个“馊主意”，这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挡，沐阳光迎雨水，通风透气。又因为排水渠道通畅，不旱不涝，干湿适宜，是块天然宝地。

我们的做法比较客观实际，不造大蓬不整小垄，只利用之前房屋重修时替下来的几个水泥槽，以及一些旧花盆，老物活化，废物利用。特别在“选修”果蔬品种类型时，注意弃大留小，简单实用，不张扬不炫美，更不影响厝边邻里。

“业务”方面主要由老伴指导。这一两年来，我们种的主要有芥菜韭菜和茄子，外带葱姜蒜之类的，尤其韭菜和葱蒜一年四季都有。最可贵的是“即时效果”，锅热一半才上楼取物也来得及，大大缓解了老来迟钝又分身乏术的窘境。

目前像一些住在小街小镇的，既无大的农贸市场可供选择，又无二亩三分田地让你挥锄，这时候，自家楼上的闲置方寸便是难得的自留空间。我家老伴的做法是，以蔬果充当盆景，以叶菜代替绿化。有花有叶，姹紫嫣红，惹蜂惹蝶，美不胜收。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具体实践中还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操作方法。比如土壤就地翻晒，令其吐故纳新，比如残茎腐叶集中堆放，让其自然发酵后作有机肥料，比如干枝土渣置于缸内小火焚烧，远远望去，竟生炊烟袅袅效果，这又是一个意外收获。

为了省时省工又节约材料，我们尽可能做到原地循环生态环保。尽管如此，大一点和重一点的货物，皆有赖于电梯，是它帮了大忙。当然也有人说，直接爬楼梯不是更好的锻炼吗，我以为一码归一码，毕竟有个时间空间和效率的问题，不然的话，走路去北京上海，既看够沿途风景又大幅度锻炼身体。凡事见仁见智，没必要抬杠。

人这一生自呱呱坠地后渐渐长大成熟，中年以后便一直走在变老的路上。想太多无益，活得简单随性最好，老了也不必刻意追求什么“文化内涵”和“艺术修养”。我以为常与绿叶接触，常伴果蔬左右，小锄松土，小勺浇园，怎么惬意怎么来。

说真的，我常常一人呆在楼上小菜园，忘了时间忘了饭点。有时索性让老伴把饭菜端到这里，若是傍晚，干脆再来它二两，与叶为伴与花对饮。谁说潇洒必须饕餮盛宴，园中小酌最是浪漫怡然。说来大家不信，我有一次也学古人把酒邀月，对影三人，竟将自己喝到趴下。有人可能不知，顶楼菜园有晨雾有微风有阳光有小雨，唯独少了喧嚣少了嘈杂少了热闹。

有朋友上到我的楼顶，看到满目翠绿，瓜果垂架，感叹园子虽略显袖珍，却是简约殷实独有洞天。又说这一系列流程操作，皆赖于家中那部电梯。其中一位还实话实说，他家有好几辆轿车，堪称人手一辆，唯独少了一部电梯。想来人们对家装电梯，正在逐步刷新认知。

我还要说的是，今天的这篇小文，纯粹写的我们老俩口的家庭琐事，权当是怀念农耕，不忘阡陌，享受过程，自我治愈的一点感悟，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而已，并无炫酷刷屏的意思。况且区区一方阳台菜园，微型到微不足道，比之于“水稻上山”那样的宏伟工程，简直就是大昆仑中的一粒细沙子。（2024年10月12日）

洪天平专栏

洪天平，中共党员，泉州市第十二、十六届人大代表，南安市第十七届人大办公室工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