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广场上的音乐声永远那么热闹,仿佛人生可以就此取暖。
柳雅静的舞姿在人群中格外炫目,她笑着旋转,裙摆如花绽放。
当医院的电话第三次响起时,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明德会理解的,"她对自己说,"他总是理解我。"
她不知道,理解也是有限度的,就像生命一样。
日光洒在广场上,柳雅静站在舞队的最前排,脸上带着职业般的微笑。
01
这是她退休后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她加入汤洛琳舞蹈队的第二年零四个月。
在她看来,人生前五十年都是为他人而活:为父母、为丈夫、为孩子。
而现在,终于到了为自己而活的时候。
汤洛琳站在队伍中央,一身红色舞蹈服,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一二三四,抬头挺胸,笑容要灿烂一点!"汤洛琳的声音盖过了音乐声。
柳雅静听到指令,立刻扬起下巴,嘴角咧得更开了。
她知道汤洛琳对每个人都很严格,但对她格外关注。
或许是因为她舞跳得比别人好,或许是因为她比别人更加投入。
"雅静,你今天的状态非常棒!"汤洛琳在休息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
柳雅静接过水,心里涌起一阵满足感。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甚至比当年公司颁发的优秀员工证书还要让她激动。
"过两天有个市级比赛,我想让你当领舞。"汤洛琳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柳雅静几乎是立刻就点头了,甚至没有考虑这意味着接下来几天的高强度训练。
她也没想起来,后天是苏明德约好去医院做胃镜检查的日子。
太阳渐渐西沉,柳雅静依然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直到手机响起。
是苏明德。
"雅静,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胃又不舒服了。"电话那头,苏明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柳雅静皱了皱眉,"你先吃点药,我马上结束了,再有一个小时吧。"
挂断电话,她转头又投入到舞蹈中,很快忘记了丈夫的不适。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苏明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放着一盒没吃完的外卖。
"明德,我给你带了点糕点,是洛琳送的,说对胃好。"柳雅静把纸袋放在茶几上。
苏明德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医生说我最近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柳雅静这才想起来,丈夫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血糖有点高。
"那我放冰箱里,给小珊留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然后径直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走了一天的疲惫,她开始思考汤洛琳说的比赛事宜。
她完全没注意到,厕所的垃圾桶里,有几团带血的纸巾。
第二天一早,柳雅静五点半就起床了,简单准备了早餐后便匆匆出门。
苏明德醒来时,只看到桌上放着一碗粥和一张字条:今天训练时间长,可能要晚些回来,冰箱里有菜,你自己热一下吃。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吃完了那碗已经有些凉的粥。
胃部的疼痛又开始了,这次比昨天更加明显。
他拿起药片,对着厨房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们已经三十年没有好好吃一顿早饭了。"
兰小珊是在周末才发现父亲状况不对的。
"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她惊讶地看着苏明德凹陷的脸颊。
苏明德笑了笑,"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了。"
兰小珊并不相信这个解释,尤其是当她看到父亲吃饭时痛苦的表情。
02
"妈呢?"她环顾四周,客厅里播放着欢快的广场舞音乐,但不见母亲的身影。
"去跳舞了,今天有什么预选赛。"苏明德的语气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
兰小珊皱起眉头,"她知道你不舒服吗?"
苏明德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知道,但她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爸,我们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兰小珊坚定地说。
苏明德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头。
检查结果比想象中来得更加残酷。
胃癌,中期。
兰小珊在医生办公室里崩溃大哭,而苏明德却出奇地平静。
"需要手术,再配合化疗。"医生推了推眼镜,"越早治疗效果越好。"
当他们回到家时,柳雅静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舞蹈视频。
"妈,爸被确诊胃癌了。"兰小珊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音乐声。
柳雅静愣住了,手中的平板掉在了沙发上。
"不可能,就是普通的胃病,我前几天才给他买了胃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明德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没事,医生说现在治疗还来得及。"
柳雅静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当晚,她取消了第二天的舞蹈训练,开始在网上查询胃癌的相关信息。
她甚至给汤洛琳发了消息,说自己可能要暂停舞蹈一段时间。
汤洛琳很快回复:"家人健康最重要,不过别忘了,下个月的市级决赛,你是我们的主力。"
柳雅静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然而这种危机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陪苏明德去医院安排手术日期的第三天,柳雅静又回到了广场。
"就跳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她告诉自己。
汤洛琳看到她,眼睛一亮,"雅静,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排新节目。"
就这样,一个小时变成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变成了整个上午。
当她回到家时,苏明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结婚照。
"对不起,我去得久了点。"柳雅静有些心虚地说。
苏明德只是笑了笑,"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柳雅静感到一阵刺痛。
但这种刺痛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舞蹈比赛的兴奋所取代。
住院的日子比想象中枯燥得多。
苏明德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柳雅静坐在床边,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明德,护士说你现在情况稳定,我想下午回去一趟,舞队有个彩排。"柳雅静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
苏明德看着天花板,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吧,别担心我。"
柳雅静如释重负,迅速收拾好包准备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苏明德转向窗外的眼神中饱含着多么深的失望。
兰小珊比母亲更常出现在病房里。
她工作繁忙,却总能挤出时间来陪伴父亲。
"爸,妈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有一天,兰小珊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明德笑了笑,"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兰小珊握住父亲的手,"你从来都不是负担,你是我们的家人。"
苏明德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
化疗开始后,情况变得更加艰难。
苏明德整日呕吐,头发开始大把脱落,整个人像是迅速老了二十岁。
柳雅静尽量在每天早上和晚上出现在医院,但中间的大块时间,她都在舞队度过。
"手术定在下周三。"一天晚上,苏明德虚弱地告诉妻子。
柳雅静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下周三?那天是市级决赛。"
病房里一时沉默。
03
"你... 你去比赛吧,小珊会陪我的。"苏明德最终说道。
柳雅静内心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做出了决定,"不,我会请假的,家人更重要。"
但当汤洛琳打来电话,告诉她如果她不参加,整个队伍可能会被取消资格时,柳雅静改变了主意。
"就这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她对自己说。
她没有勇气告诉苏明德,而是计划在手术当天早上临时告诉他。
手术前一晚,病房里格外安静。
苏明德躺在床上,柳雅静坐在一旁,两人谁都没说话。
"明德,这些年,我是不是对你不够好?"柳雅静突然问道。
苏明德转过头,眼神柔和,"你已经很好了,比很多人都好。"
柳雅静眼眶湿润,"我只是... 退休后找不到方向,直到遇见了舞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苏明德的声音很轻,"每个人都需要被看见,被认可。"
"明天手术,我一定陪着你。"柳雅静握住丈夫的手,坚定地说。
苏明德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相信你。"
那晚,柳雅静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苏明德在一个空旷的舞台上跳舞,四周黑暗,只有一束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
音乐缓缓响起,他们旋转,跳跃,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然后,苏明德突然松开她的手,慢慢后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她惊醒时,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
窗外,天刚蒙蒙亮。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汤洛琳发来的信息:"大巴七点准时在小区门口,别迟到。"
柳雅静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苏明德,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好背包。
她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俯身在丈夫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留下一张字条,悄悄离开了病房。
字条上写着:"有急事,中午回来,爱你。"
当她登上大巴车时,舞队的姐妹们热情地欢迎她。
汤洛琳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是我们最棒的领舞。"
柳雅静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比赛场地比想象中更加宏大,观众席座无虚席。
化妆间里,柳雅静穿上艳丽的舞蹈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
手机响了,是兰小珊。
柳雅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妈,你在哪里?爸爸马上要进手术室了。"兰小珊的声音充满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