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明明想念,却故作冷漠。"

舅舅躺在病床上,眼角有泪。

"明远,你知道吗,十年了,我每天都在等一个电话。"

我站在门口,看着舅舅,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原来,所有的仇恨都抵不过一场病痛,所有的隔阂都藏不住血浓于水的牵挂。

01

我叫李明远,今年三十岁,在城里一家普通的设计公司上班,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那天接到表妹的电话时,我正坐在工位上调整一份迟迟无法让客户满意的设计稿。



"哥,我爸住院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表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电话那头嘈杂的医院背景音让这个消息更显得沉重。

我手中的鼠标停在半空,脑海中浮现出舅舅那张总是挂着憨厚笑容的脸,那是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怕隔墙有耳。

"前天晚上,突发脑溢血,现在人是醒着的,但医生说..."表妹没有说完,但我听懂了她的意思。

挂了电话,我盯着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里全是小时候跟在舅舅身后下地干活的画面。

那时舅舅总是会偷偷塞给我村里卖的冰棍,然后对我眨眨眼说:"别告诉你妈,她又要说我惯坏你了。"

十年了,母亲和舅舅的冷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十年。

最初的两年,我还会试着调解,但每次提起舅舅,母亲的脸色就会变得异常难看,仿佛我提起的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慢慢地,我也就不再提了,只在过年过节时偷偷给舅舅发个简短的问候短信。

舅舅的回复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好着呢,你好好照顾你妈。"

我和母亲住在城里的小区,她在我大学毕业后就从农村搬来和我同住。

舅舅则留在了老家,一个人住在那座已经有些破败的祖屋里,倔强地拒绝了表妹多次接他去城里住的邀请。

祖屋,正是这座承载了几代人记忆的老房子,成了母亲和舅舅反目的导火索。

十年前那个夏天,舅舅提出要翻修祖屋。

我至今记得母亲接到电话后暴怒的样子,她把电话摔在桌子上,歇斯底里地喊道:"好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爸妈刚走,就要霸占祖产,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时我大学刚毕业不久,对家族的产业纠纷一知半解,只记得外婆去世后没多久,外公也撒手人寰,走得突然。

外公临终前没有立下遗嘱,只是握着母亲和舅舅的手,虚弱地说:"你们兄妹和睦,家产自然就有了。"

可这句话却成了导火索,母亲认为作为长女,自己有权分得一半祖产。

而舅舅作为唯一的儿子,却觉得自己一直留在老家照顾父母,理应继承那座承载着家族记忆的老宅。



两人的争执最初只是言语上的交锋,后来演变成了完全的断绝来往。

舅舅最后一次来我们家,是十年前的一个雨天。

他浑身湿透,站在我们出租屋的门口,手里捧着一叠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地契和老照片。

02

"姐,我不是要独占祖屋,我只是想保留它原来的样子,爸妈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你就不能..."舅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

"够了!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你爱怎么处置那房子就怎么处置,我李秀兰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那个门槛半步!"母亲的声音冰冷得像一把刀。

我站在一旁,看着舅舅那张写满了震惊和受伤的脸,想说些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

那天之后,舅舅再也没有来过,母亲也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从不再提起她的弟弟,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表妹是我和舅舅之间唯一的联系,每逢节日,我会让她带些礼物给舅舅,表面上说是她买的,实际上钱是我出的。

舅舅心里清楚,但从不戳破,依旧笑呵呵地收下,然后嘱咐表妹好好照顾自己。

如今,这个固执却又温暖的人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下班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超市,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

母亲见我回来得晚,带着一大包东西,挑了挑眉:"买这么多干嘛?"

"单位同事住院了,明天去看看。"我撒了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母亲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桌上,我们像往常一样闲聊着日常琐事,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县医院,想象着舅舅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妈,明天我早点出门,公司有个紧急项目。"临睡前,我又撒了个谎,为明天的行程做铺垫。



母亲正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路上小心点。"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的日子。

那时候,舅舅总是会在农忙时分带我去田里玩。

他会教我辨认各种农作物,给我讲乡间的野趣,还会用竹子给我做各种小玩意。

每当母亲责骂我贪玩时,都是舅舅在一旁打圆场:"孩子嘛,贪玩是天性,又不耽误学习,别总板着脸。"

彼时的母亲和舅舅关系亲密,斗嘴拌嘴是常事,但从未有过真正的隔阂。

直到外婆外公相继离世,那道看不见的裂缝才逐渐显现,最终演变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十年前那场争执后,我曾试图调解。

"妈,舅舅说他不是要独占祖屋,只是想保留它原来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传达舅舅的意思。

母亲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一沉:"你还替他说话?那是我们李家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凭什么他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舅舅一直留在老家照顾外公外婆,而且..."我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摆了摆手:"不要再提他了,这个家里不准提这个名字!"

从那以后,舅舅的名字成了我们家的禁忌,仿佛提起就会带来某种诅咒。

表妹每次见到我,总会偷偷告诉我舅舅的近况。

"舅舅把祖屋的正屋重新翻修了一下,但样子还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些朽掉的木头和漏雨的瓦片。"

"舅舅种了一院子的花,说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品种。"

"舅舅前年腰间盘突出了,疼得直不起腰,但硬是一个人扛过来了,不肯去医院。"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都会泛起一阵酸楚,却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转达。

我知道,在母亲看似冷硬的外表下,也藏着对弟弟的牵挂。

03

有几次,我无意中发现她偷偷翻看老相册,手指轻轻抚过舅舅的照片,眼里含着泪水。

还有一次,我听见她在电话里询问表姨关于舅舅的情况,语气关切却又强装冷漠。

但每当我试图提起这个话题,母亲就会立刻竖起防备的盾牌,仿佛生怕我看穿她的软弱。



舅舅那边也是如此,表妹说他有时会问起母亲的近况,但语气总是那么随意,像是在问一个不太熟悉的邻居。

十年过去,两个人都把自己锁在了固执的牢笼里,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比平时还早,简单洗漱后,拎起昨晚准备好的礼品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

母亲的房门紧闭着,我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编造谎言。

坐上前往县城的长途车,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思绪又飘回了从前。

舅舅是个木匠,手艺在当地很有名气。

小时候,他给我做过一个小木马,漆成鲜亮的红色,是我童年最珍贵的宝贝。

上初中那年,我的书桌坏了,母亲想买新的,但家里经济拮据。

舅舅知道后,熬了一个通宵,亲手打了一张结实的松木书桌,还在桌角雕了几朵小花,说是能给我带来好运。

那张书桌直到我上大学才换掉,而舅舅雕的那个桌角,我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

车到县城已是上午九点多,我换乘公交车前往县医院。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按照表妹给的病房号,我来到了住院部三楼。

刚走到转角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王大爷,舅舅的老邻居。

"王大爷?"我快步上前,喊住了正要下楼的老人。

王大爷转过身,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是明远吧?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我点点头,赶紧扶着老人家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您也是来看舅舅的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大爷叹了口气:"唉,情况不太好,医生说需要动手术,但风险很大,你舅舅年纪也大了,没人做决定,就一直拖着。"

我心里一紧:"表妹不是在吗?"

"你表妹昨晚回去拿换洗衣服了,说是今早再来。"王大爷看了看手表,"可能路上堵车了,还没到。"

我点点头,又问道:"这些年,舅舅一个人在老家,还好吗?"

王大爷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你舅舅啊,表面上看着挺好,天天忙活他那木匠活,院子里种满了花,日子过得有模有样。"

"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和你妈。"王大爷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你买房子那会儿,其实是你舅舅偷偷托人给你送了一笔钱。"

我愣住了:"什么?我不知道这事啊。"

"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你,说那是他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想给你添个置业礼,但又怕你妈知道了不高兴,就托人匿名转给你了。"王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舅舅就这性格,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呢。"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想起当初买房时确实收到过一笔莫名其妙的转账,当时还以为是银行搞错了,后来查不出来源,就当作是意外之财。

"还有啊,"王大爷继续说道,"你舅舅把祖屋收拾得特别好,正屋的陈设一直保持着你外公外婆在世时的样子,连你妈当年用过的梳妆台都擦得锃亮,摆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一直在等她回去似的。"

我沉默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行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老伴等着呢。"王大爷站起身,又叮嘱道:"你舅舅这人倔,嘴上不说,你多劝劝他,该做的治疗还是要做的。"

04

送走王大爷,我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迟迟不敢推开病房的门。

舅舅已经十年没见到我了,突然出现,他会不会太激动?

万一他问起母亲,我该怎么回答?

要不要告诉他母亲这些年其实一直在偷偷关心他?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让我举棋不定。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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