锔瓷匠：化缺憾为独特的美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这句俗语说的是一门古老的民间手艺

——锔瓷，

使用订书钉一样的金属锔钉

能将破损的瓷器修复。

在南昌，

锔瓷匠人李欢致力于

发掘、研究和创新这门技艺，

用巧手赋予破碎瓷器新的生命，

并在修复中增添岁月的沧桑之美。

在他的手中，

一件件碎瓷器“重生”，

情感和记忆也得以延续。

让破损瓷器焕发新生

3月8日，记者在南昌市千花伴花鸟市场里找到“得心缘”这家小小的门店，一阵轻轻地敲击声传来，李欢正专注地修复一件破损的瓷器。

李欢告诉记者，锔瓷，就是将破碎、开裂、残缺的瓷器（瓷片）用锔钉拼接起来，使其恢复原样，既能再次使用，又有观赏价值。

锔瓷技艺从何时兴起，史书上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不过，宋代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就有锔匠的身影。

“锔瓷大致可分为找碴、捧瓷、定位、打孔、上钉、密缝几道工序。”李欢介绍，锔瓷先要找碴对缝，将破碎的瓷片拼凑起来；捧瓷捆线，是用绳将瓷器捆绑固定；定位点记，是依照瓷器裂纹的长短，设计出锔钉位置和数量，力求布局美观；用钻打孔，是锔艺中非常关键的一步，薄薄的瓷器，只有毫厘之差，锔透了就废了。

“在薄瓷片上钻孔，最考验手上功夫。”李欢告诉记者，旋转的钻头缓缓贴于瓷器表面，力度全凭手感，只有打入三分之二处，穿而不透，最为适宜。他曾经打过一件只有0.8毫米的瓷器，钻孔不能超过0.5毫米，下力过重，容易打穿瓷器，用力稍欠，则锔钉无法固定。

李欢拿出一把金刚钻和一把民国时期的陀钻，对记者说：“老一辈都是用这种手工钻进行打孔，如今科技发展，工具也更新换代，锔瓷打孔多用电动牙机，稳定性和精细度更高。”

再是上钉，也就是“锔”字本义，根据器物的大小和破损程度，选柳叶钉或米钉、花钉，捶打嵌入孔内。锔钉有金银铜铁等材质，一般用铜较多，打成扁平的两脚钉，用以加固构件或连补裂缝。有的锔钉比米粒还小，需用镊子轻夹放入钻孔，错落的锔钉如拉链般将瓷器紧紧咬合。

最后，用鸡蛋清和瓷粉调和补漏，勾缝、打磨、抛光，一件旧瓷器便重获“新生”。

修补的是瓷也是“情”

李欢的小店展柜上摆满了待修复的瓷器：有的裂了缝，有的缺了角，有的壶盖摔成两半。还有一些已经修复好的瓷器，大小不一，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现代锔瓷不仅修复器物，还注重艺术创新。”李欢边说便拿出一个青瓷杯，这个有些年岁的茶杯一碎为二，在修复后，李欢用堆锡的工艺在裂缝上做了一个莲蓬，与瓷杯本身的花卉图案相得益彰，为杯子平添了一份生气。

李欢研究锔瓷技艺已有13年，为了掌握这门手艺，他曾多次前往山东等地拜访名师。

经过几年的摸索，李欢锔瓷的手艺越发成熟，对瓷器的修补也越发细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修补瓷器。

送过来的瓷器，有的价值不菲，但更多的是普通物件。“锔瓷修的不只是器物，也包括物主对物品的一份情感寄托。”李欢说，有一次，一位陈女士拿过来一只有裂痕的茶杯，这是她父亲当年获得五一劳动奖的奖品，一不小心磕裂了，老人心痛不已，几天吃不下饭。陈女士几番打听找了过来。经过李欢的锔补，茶杯不仅能正常使用，还别具美感。

“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瓷器坏了拿来修补，有的是因为价值比较高，更多的还是带有感情。”李欢说，每修复一件器物，看到顾客满意的笑容，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如今，破碎的瓷器从全国各地寄来，甚至有的从日本、美国漂洋过海。一件件“受伤”的瓷器，在李欢的手下，得以“新生”。

匠心守艺让锔瓷“火起来”

瓷器的裂纹多产生于使用中的不慎，因此现实中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锔器，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件锔瓷都是独一无二的。李欢用他的巧手，让这些瓷器的故事得以继续，也让锔瓷这个行当得以传承。

在李欢的工作台上，摆着一个很普通的咖啡杯。“这种杯子也有人送来修补？”记者充满疑问。“这是我自己平时用的杯子。”李欢说。原来，李欢的儿子自小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锔瓷，闲暇时就在父亲的工作室敲敲打打。“两年前，他不小心把我的杯盖给摔碎了，用了一个上午时间，锔了14个钉子修补好，那时他只有11岁。”李欢告诉记者。

如今，少有人会将损坏的日常瓷器送去修复，许多从事锔瓷手艺的人也纷纷转行，仍坚持在一线工作的屈指可数。随着时代的发展，锔瓷这门技艺想要传承下去，必须有新的发展。这些年，李欢也不断尝试锔瓷的新工艺，玻璃、竹器、紫砂、玉器都能通过锔瓷工艺进行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