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一期名将陈赓,到任八路军第129师386旅的旅长,副旅长的警卫员很为自己的首长鸣不平,许世友大怒:你小子背中正式的时候,陈旅长已经背过了中正本人,那可是老子在四方面军的老首长!这个电视片段流传甚广,可惜只是个历史段子,因为时间线完全对不上!
(陈赓)
陈赓曾经是许世友的直接上级,确有其事,1932年陈赓担任红四方面军第4军第12师师长,许世友时任该师所属的第34团团长,大将和上将的打开方式很标准,只可惜陈赓在鄂豫皖作战的时间较短,不久便身负重伤前往上海治疗。
八路军改编之初,陈赓已正式就职386旅旅长,率部奔赴抗日战场,而许世友因为“私自离队”事件,差点被军法从事,后虽从轻处理,仍然被安排在抗大学习了一段时间,及至获准到前线的时间,已经是1938年底。
许副旅长前往旅部的报到时间,更是在1939年1月22日,换句话说,是陈赓旅长先来,而许世友直到一年半以后,才后到的386旅担任副旅长,如此开篇的那个段子不攻自破,时间线完全对不上,明显是艺术加工,看完一笑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总之许世友对于老上级陈赓,又是资历深厚且经历传奇的名将,充满敬意那是一定的,这也是军队的光荣传统。问题是解放战争时期,对于在华野的上级粟裕,许世友是否做到了足够的尊重呢?
(许司令)
一、陈赓亲自去给粟裕拜年
论起军队资历,陈赓是远超粟裕的,南昌起义之时,陈赓担任的是营长,职务不仅高于一众未来的开国大将,甚至超过了某位元帅。而粟裕当时还不是一名军官,只担任警卫连的一名班长,差距是明显的。
抗战爆发,陈赓直接出任八路军的主力旅长,而粟裕只担任了新四军第二支队的副司令员,也就是副旅长的级别,还是差了半个身位。可是资历毕竟只代表起点,粟裕在解放战争爆发后,凭借出色的表现,迅速实现了弯道超车。
至1947年初,粟裕已任华东野战军副司令员,在陈老总的力挺下,开始直接指挥华野九个纵队的作战!而陈赓的职务,还只是刘邓麾下的第4纵队司令员,职务和级别明显落后于粟裕,这在军中也不奇怪,资历以外还有进步速度呢。
(陈赓和粟裕)
当然,此时的陈赓和粟裕,还分属两个不同的野战军,并非明确的上下级关系。转折点是1947年8月,陈赓率领”陈谢兵团“八万人马,离开晋南挺进中原,成为”逐鹿中原“刘邓、陈粟、陈谢三支大军的其中之一。
这就免不了要配合作战了,陈赓将军在回忆录中清楚记叙到:1948年的新年,他带着秘书和警卫员,驱车专程前往华野驻地,去给粟裕同志拜年。论资历,粟不如陈,论年龄,粟比陈小了整整四岁,为什么是陈给粟”拜年“?
因为陈赓只是临时兵团司令员,严格来说只是“纵队首长”,关于这一点,可以从淮海战前体现出来,陈谢兵团的两个纵队归建后,陈赓仍担任中原野战军第4纵队的司令员,至于正式出任二野第四兵团司令员兼政委,那是1949年的事了。
(两位大将)
粟裕虽然暂时指挥着华野西兵团,身份却仍是华东野战军副司令员,属于“野战军首长”,因此联合作战时期,陈赓和粟裕在战略层面,都要接受”刘邓“首长的指挥,具体到战役范畴,陈赓则一定要接受粟裕的指挥!
包括在洛阳战役中,陈赓甚至主动提出,由华野陈唐兵团的司令员陈士榘,来统一指挥攻城作战。陈士榘在野战军司令部的职务,还仅仅是参谋长,是粟裕的下级,因此陈赓专程给粟裕拜年,绝对是出于对兄弟部队首长的尊重。
否则的话,陈、粟两名大将同为“中候补”,又不在一个野战军,这么做完全是说不通的,也足以说明陈赓将军能够端正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及情商之高!可惜他的老部下许世友,这方面做得并不好。
二、许世友和粟裕共事的时间较短
华东野战军是由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合编的,山东是主力,华中是偏师,粟裕成为陈老总的副手并不意外,个人看法,若干来自山东军区和“山野”的名将,在整编之初,确实对粟副司令不那么服气。
这几位名将都参加了长征,长期在毛主席的亲自指挥下,又是抗战时期八路军的骁将,相对于没有参加长征的新四军将领,要说没有“嫡系”的心理优势,是不太可能的,陈老总也没有参加长征?可那是井冈山“三巨头”之一!
其中有的同志,虽跟粟裕在井冈山就熟悉,但是十多年没有一起共事,突然间成为粟副司令员的部下,心理上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尤其是许世友,本就出生于红四方面军,之前跟粟裕没有任何交集。
抗战时期,许世友在短暂担任386旅副旅长之后,旋调往八路军山东纵队,在徐帅麾下领兵作战,从1942年起,又长期担任山东军区所属的胶东军区司令员,加之是毛主席的爱将,难免有些傲气。
华东野战军完成整编时,建制内有十一个野战纵队,其中的11纵12纵坚持在苏北老区,并不在华野的作战序列之内,因此实际可用之兵是九个纵队,而许世友担任的,正是来自胶东的第9纵队司令员。
纵队司令员是不是野战军副司令员的下级?毫无疑问嘛,这跟团长是副师长的下级,完全一样的道理!而且陈老总放手“在军事上多由粟负责”,无论各纵司令员资历和脾气如何,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作战命令!
孟良崮战役中,陈粟已把九个纵队的兵力,已经用到了极限,整编74师拼死顽抗,担负总攻任务的几个纵队伤亡惨重,风传某纵司令要求缓缓,在电话里跟粟裕争吵起来,陈老总不得不拿过电话:粟副司令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某纵司令员一定是许世友,但以许司令的可能性最大,其他八位纵队司令员,在后来华野整编为三野的过程中,没有一位离开野战军系统,而许司令的倔脾气更是出了名的。
华野七月分兵后,打了一个败仗南麻临眗战役,战后包括谭副政委在内,都对粟裕多有意见。陈粟西去,许世友则率9纵前往胶东,不久谭副政委也率2纵和7纵,前往山东腹地整补,成为未来山东兵团的基干力量。
也就是说,许世友在粟裕的指挥下作战,仅仅半年多,磨合时间十分有限。而华野内线兵团组建时,首任司令员其实是野战军副政委谭震林,谭老板偏重政工,后经毛主席提议,9纵司令员许世友直接提拔为兵团司令员。
三、西柏坡的毛主席终于动怒
根据军委的命令,内线兵团暂由华东局指挥,而粟裕率华野主力西去中原,短暂的上下级关系宣告结束。在其后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山东兵团始终独立作战,许世友的上级只有华东局和中央军委。
如此必然形成了一种惯性,山东兵团遇事只需要请示这两层上级,然而到了1948年8月,当济南战役即将打响之际,华野内外线兵团已经会师,从分兵状态恢复到“集中使用”,许世友却并未在惯性中,迅速转过弯来。
粟裕率华野司令部赶回曲阜时,许世友正在青州养病,并没有参加华野前委举行的战前会议,考虑到攻城作战主要由山东兵团担负,而副司令员王建安刚刚到任,毛主席亲自电告华野前委:“请考虑在许世友同志身体许可的情况下,请他回来担任攻城主要指挥员”。
毛主席电谕华野前委,而不是直接通知山东兵团司令部,充分证明了当时华野指挥体系的变化,而前委也立即电告了许世友,并于8月28日复电军委:“有亥电悉,已令许世友同志回部参加此次作战,俟战役后再回去,前委,特报”。
这封电报原文很容易查到,其中“已令”的字眼,足以说明代理前委书记粟裕,和山东兵团司令员之间的上下级关系!鲜为人知的是,许世友并未理睬华野前委的电令,一直到9月3日,仍未赶回前线!
当日军委按程序再电粟裕:“此次战役,你负总责,许世友为济南攻城总指挥,请许速来你处”,华野前委随即回电报告:“许世友同志仍在养病”,其后一晃又是三天,许世友还是没有动静,拒不执行华野前委的命令。
许司令迟迟不肯到前线,到底是因为与王建安的夙怨,还是不愿服从粟代司令的指挥?恐怕后者的公算最大,陈赓都能够及时摆正位置,在这一点上,许司令确实不如老首长,也终于惹得毛主席发脾气了!
第一次曲阜会议期间,华东局书记还在西柏坡开会,1948年9月8日,毛主席当面动怒道:“这个许世友,他要干什么”?原话被华东局书记迅速电告给许世友,这下子许司令不敢怠慢了,寅夜出发,于9月10日凌晨到达前线指挥部。
即便是接手攻城指挥权以后,许司令因对兵力分配不满意,发了一封致军委并华东局的电报,抬头里完全没有“前委”的字样,还是独立作战时期形成的惯性,而对华野前委的不尊重,意味着什么?
淮海战后华野整编为三野,已经病愈的许世友却调离野战军系统,出任华东军区所属的山东军区司令员,绝非偶然现象,哪一位名将都更愿意率野战部队征战四方!担任二级军区的司令员,在后方指挥地方部队?非所愿也。
(三野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