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6日,在重庆南岸弹子石祥和人家小区,设立的一处灵堂里,播放的不是哀乐,而是《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激昂悲壮的乐曲中,全国各地不断赶来悼念的人们,眼角含泪送别一位96岁的老人。



送别杨养正

他叫杨养正,是淞沪会战的参战者,坚守四行仓库四天五夜寸土未失,在炮火漫天中为中国打出了扭转乾坤,浴火重生的希望。

1、坚守四行,四天五夜寸土未失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日军宣称 “三月亡华”开始疯狂侵略进攻,10月26日,为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中国守军88师262旅524团400余人在副团长谢晋元指挥下,奉命据守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阻击日军,坚守中国军队在上海的最后一块阵地。

杨养正那时叫杨得馀,当时23岁的他在524团里任一营一连一排的排长。带着一个排的人,他们守在四行仓库旁一幢三层高的砖瓦房中。“我的想法是除非打死在这里,绝不离开阵地一步”杨养正如是说。一进入砖瓦房,杨养正立即安排修筑工事,分层据守一、二楼。



杨养正年轻时照片

27日凌晨,敌人以强大的攻势袭来,炮火夹杂着子弹呼啸而来,四行仓库周围顿时燃起火海。杨养正所驻守的砖瓦房被打得千疮百孔,他们却仍以血肉之躯奋力坚守,日军在激烈的交战中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留下近百具尸体后仓皇撤退。

日军随后得到增援,持续轰炸下,四行仓库依然寸土未失。

28日深夜,杨养正听闻一名叫杨慧敏的女学生冒着生命危险给官兵们带来了一面旗帜。“谢团长以军礼接过后,命士兵们以旗帜为誓,坚决抗敌,绝不退让。”29日清晨,在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中,中国旗帜在四行仓库楼顶上高高飘扬。

29日上午,看到四行仓库上升起的中国旗帜,日军恼羞成怒下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不断有士兵牺牲,但日军始终不能前进一步。

30日,日军又调集精锐部队,用小钢炮、平射炮及机关枪向四行仓库密集射击,同时,数架敌机在上空助战,不断向四行仓库投下炸弹。战斗一直从上午打到天黑,杨养正所在的部队寸步不让,逼得日军只得撤退。

从10月26日到10月31日,战斗打了4个昼夜,在八百壮士的拼命死守下,日军丢下200多具尸体,始终不能在四行仓库前进一步,“为了壮大声势,谢团长对外宣称我们有八百壮士,这也是“八百壮士”的由来。

2、对战坦克失去左眼,誓死不做亡国奴

奋战四天五夜后,他们终于接到了撤退命令,在撤退中,杨养正和他所带领的30多名士兵负责掩护。为了顺利撤退,他们除了要死守仓库,更重要的是要清除仓库外,封锁了撤退必经之路的日军坦克。

“当时我的士兵打坦克没有打到,我就把轻机枪接过来,用钢芯子弹打,我打完了一梭子,就把那个坦克消灭了”。杨养正简单的一句话,却不得不让人联想,当时现场该有多惊心动魄,以血肉之躯对抗坦克,为大部队开拓撤退之路,他们或许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经过激战,伤亡100多人后,大部队终于成功撤了出来。他们为上海坚守住了最后一块阵地,但杨养正却在和坦克的对抗中,被弹片炸瞎了左眼。

“当时眼睛被打瞎了,也没觉得什么难受的,因为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日本人要亡我们国家,要我们做亡国奴,那我们只有跟他们死拼”。在这之后,一直陪伴他的是一颗陶瓷做的假眼。镜头下,你看不清他的眼神,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凝聚着凛冽战意与豪迈血性的往事,融于骨血,扑面而来。

3、抗战胜利了,我才会结婚

1944年,30岁的杨养正离开部队,来到重庆,结识了后来的老伴儿赵孝芳。当时赵孝芳只有17岁,还是一个女学生。

当时杨养正的感觉是这姑娘“文静,漂亮”,一下子竟有点看呆了。赵孝芳也早就听说杨养正这个独眼的“八百壮士”了。此后,两人又遇见了几次,赵孝芳对这位个子高挑的抗日英雄也颇有好感。尽管杨养正瞎了左眼,还比她大着12岁,赵孝芳依然决定嫁给他。虽然相互爱慕,但两人共同决定:暂不结婚,要等抗日战争的胜利。赵孝芳懂他:那是他的心结,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爱,我必须等到这一天

时间终于来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第二天,两人结婚了,往后余生,都是彼此。



杨养正与赵孝芳

相伴66年后,杨养正先她一步而去了。“以后,再也听不到他喊老太婆了。说好要一起走的,他没等我。他一天也离不开我,现在先走了,他一个人怎么办?”赵孝芳流着泪说。一年365天,两人没有哪一天分开超过3小时。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彼此紧紧缠绕在一起,或许他们已经约定过来生,又来生,生生世世。



杨养正祭奠谢晋元

我们称他为当之无愧的英雄,而杨养正自己却说:“我不算什么英雄,对于日本侵略者,我只是做了每个中国人都会做的事。”于朴素处愈显人格之伟岸。

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守在战场,

四方都是炮火,

四方都是豺狼,

宁愿死不退让,

宁愿死不投降。

我们的国旗在重围中飘荡,飘荡……

这曲《歌八百壮士》,是写给他们的赞歌,如今,他们所护佑的这方盛世,山河无恙,国泰民安。愿英魂不灭,千古永垂,万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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