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边,父爱像一座山,给我最坚实的依靠


1956年,张笃信与杨芷芬新婚合影

父爱无边,父爱像一座山,给我最坚实的依靠。爸爸,可知您的女儿未及成字,泪已潸然……

无数次在梦里见到父亲,您还是老样子,面带微笑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不要难过,一切有爸在,没事的。”爸爸,我答应过您,不会再伤心难过。可是想起您,我还是会泪流满面。假如眼泪能够构造通天的梯子,假如思念能够铺成上行的天路,我会不顾一切径直走入天国,再把您带回我的身边。


1958年,张笃信和他的军马

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默默地走了。对父母亲的想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强烈,爸、妈愿你们在天堂安好!

整理父亲遗物时,意外发现了父亲生前手写的一篇文稿,文稿中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描述,只是记录了他是如何从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走上革命道路的过程和他所做工作取得的成绩。看到文稿中记录父亲走过的艰难路程和所作出的贡献,掩卷长思,深深感到父亲就像“革命的老黄牛”,为党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父亲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是勇于奉献的一生。


1959年,张笃信在满洲里兵站畜牧场工作照

我的祖父张清鉴,江西永新县张家村人,青年时代赴美国攻读森林、制造专业,而后转赴日本留学。祖父回国后,一直就职于农林牧系统,属下办有畜牧场,有成群的牛、马、羊。我的父亲张笃信,1929年11月25日出生于日本东京。1935年5月,6岁的父亲随我祖父母及家人由日本坐轮船返回中国。回国后,父亲曾在河南、江西读书,还曾经在遂川祖父开办的小学教书,后又随祖父到广州谋生。父亲张笃信深受家境的影响,自幼酷爱骑马,大一点时放牧就成了他的喜好,开始与畜牧业结下了深厚感情和不解之缘。和畜牧业的缘分从父亲学习经历就可以体现出来:1948年10月至1949年11月,在贵州安顺国防部陆军兽医学校(前身是陆军马医学堂)正科三十三期学习;1949年11月至1951年12月,在贵州安顺西南军区兽医学校学习;1952年1月至1953年12月,在长春市中国军兽医大学本科二期学习。

父亲张笃信在长春市中国军兽医大学本科毕业后,由于品学兼优被分配到北京解放军总后勤部兽医局工作。他是一个典型的“三门”干部,从家门到校门,再由学校门进入机关门。虽然他有一定的兽医理论基础,也有一些薄浅的临床经验,但严格讲还仅仅是入门。为了给今后的工作打下牢固基础,他十分注重到社会实践中去锻炼提高自己。他时常利用周日休息时间跑到郊区基层兽医站虚心向地方的中西兽医学习,有时跟随农村的劁猪师傅到各家各户去劁猪,还不时跑到装蹄铁的铺头跟着切削马骡蹄,钉装蹄铁,使自己逐渐积累到实践经验。父亲深切感悟到,家畜的种类多,疾病门类亦多,不仅要学会治疗马病,还要学会治疗牛病、羊病、猪病等牲畜病。兽医不仅有内科,还有外科、产科、传染科、幼畜科等,所以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兽医师,真是要下一番苦功夫,只有经过不断学习、不断磨炼,才能胜任兽医工作。


1959年,张笃信在满洲里兵站畜牧场工作照

1957年,全国掀起兴办高级农业合作社的高潮,军委总后勤部决定,所属各个部局都要结合本身实际,组成若干小组支援高级农业合作社运动。当时兽医局就派出父亲张笃信等两人进驻北京丰台区小屯高级农业合作社。他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建立基层兽医站并开展兽医门诊,培训基层初级兽医人员。他们从单位携带了一套简易完备的兽医器材和一些药品,在诊疗室的门外埋下诊疗用的二柱栏,立即投入使用。公社有大牲畜600多头(只),在他们进驻的三个月里,白天黑夜都在为牲畜诊疗服务,牲畜无一死亡,(进驻之前的三个月死亡牲畜30多头),这一奇迹让公社上下获得了极高的信誉。因父亲培训的学员也对牲畜常见病、多发病掌握了有效的处置办法,从而圆满完成任务回到总后兽医局。由于父亲和同伴的出色表现和突出业绩,受到了共青团总后勤部委员会的通报表扬,并撰文在《解放军日报》报道了他们的先进事迹。通过几个月的生产实践,父亲无论在思想建设上还是在兽医临床技术上,都打下了坚实基础。

1958年冬,总后勤部干部局根据工作需要,将父亲张笃信派往满洲里兵站属下畜牧场担任场长。畜牧场地处满洲里以外三十多里,有马近百匹,乳牛、肉牛近500头,绵羊4000多只。这里只有几个简单的棚圈,没有水电,只能依靠附近一个水塘房挖井取水,条件十分简陋。父亲与牧民共同生活、劳动,特别是部队牧场地域狭小,每到秋季都要到远离驻地的优良牧场去进行游牧,用牛车拉着蒙古包走到很远的地方,将蒙古包扎在远离驻地的草原深处,待畜群膘肥体壮、气候转入严寒时再将畜群赶回来。


1963年,张笃信、杨芷芬夫妇与儿女留影

1962年冬,由于苏联边境地区爆发恶性牲畜传染病口蹄疫,传染至我国边区境内,满洲里食品公司牧场的牛群感染口蹄疫后,由于缺乏有效的医疗措施,死亡十分严重,竟达80%。不过一周,兵站牧场的牛群也几乎全部感染发病,数百头大小病牛不能动弹,因口腔溃烂、疼痛不能进食。部队领导闻讯更是焦虑万分,父亲张笃信当机立断,提出了紧急救助措施:一是想方设法弄来几头耐过病的健康牛,抽出它们的血液给兵站的牛进行逐个注射,收到了被动免疫的效果;二是用大锅熬玉米面粥加盐,每头牛饮用一桶,以达到抗饥饿、保体温目的;三是为防止并发症,对个别瘦弱及老龄病牛逐个进行对症治疗。经过全体官兵的共同努力,所有病牛经过五六天的紧急治疗和精心护理,奇迹般地转危为安。因此,父亲受到组织上进级嘉奖,由上尉提升到大尉,并授予三等功一次。

牧场一年四季繁忙,一进入冬春季节亦是畜牧业的丰收季节,父亲要组织人力屠宰肥羊、壮牛,要日夜守护在羊群中,因为羊群繁殖都是采用人工授精,用美利努细毛羊进行杂交,胎儿体型大,难产率较高,只要及时发现,进行校正胎位都能顺产。但是母牛难产就较困难了,需要持久用力截胎或剖腹产。母羊在产羔的同时还要抓好配种,因为条件简陋、人力不足,又要进行人工授精,怎么能看准发情母羊是一大关键。父亲采用涂抹法,即将刷墙的红涂粉用水拌均匀涂抹在试情公羊胸下,清晨把试情公羊放入到母羊群中,发情母羊爬跨时即在后臀部留下红土色,等到出牧前再逐一抓出,进行人工授精。此法既节省劳力又不伤及羊膘,极易推广应用。


1976年,张笃信、杨芷芬夫妇与儿女合影

由于家庭出身问题,父亲迟迟入不了党,这在部队里的确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父亲拼命工作,努力积极表现,在实际行动上争取达到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至今看到父亲当年的照片,一副消瘦的面庞真的让人很心疼。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拼搏,无怨无悔的无私奉献,他终于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经过在满洲里兵站近五年的社会实践,父亲不论在思想建设上,还是兽医临床以及畜牧管理上,确实提高了一大步,从而以一个共产党员的优秀品质去迎接新的更大的挑战。

我的母亲杨芷芬,1935年5月出生于江苏省镇江。由于江南水乡的滋养,母亲从小就天生丽质,性格温柔,能歌善舞,在那个没有PS的年代,素颜都是那样的漂亮。她在山东艺术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在江苏省镇江的一所小学任教,后来经过我三姑牵线结识了我的父亲。爸妈的相识,说来有一段故事。母亲在句容县桥头镇小学教音乐的时候,三姑的女儿安娜姐是她的学生。有一天安娜姐回家和三姑说:“妈妈,我们学校来了一位音乐老师,长得可漂亮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来三姑就留意起我的母亲,并把母亲介绍给她最英俊、能干,在北京总后勤部工作的二弟(我的父亲)。之后父母就顺理成章喜结良缘,组建了家庭。父母的婚姻真可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抗美援朝后期,母亲做为随军家属前往北朝鲜探访身穿朝鲜服留影。

1957年11月,我的哥哥张跃在江苏镇江出生了,转过年来,妈妈与哥哥随军到了满洲里兵站之后,她被安排到满洲里铁路中学任教,教授音乐课,受到广大师生的欢迎。1960年6月,我出生在祖国边城满洲里。1963年,我的弟弟也出生在满洲里,我们姐弟俩是全家中地地道道的满洲里人。母亲在生弟弟的时候是冒很大风险的,因为此前她就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医生告诉母亲,这种病生孩子很可能会危及生命,可是母亲还是不顾个人安危坚持把弟弟生了下来。因为生弟弟,妈妈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母亲再也没有上班,终生与病魔抗争,其生子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母亲生病做不了家务,都是父亲亲自下厨房为她做可口的饭菜,父亲就是工作再忙,回到家里都会悉心照顾母亲,从父母亲相濡以沫的感情中,可以感受到他们爱情的纯真和伟大。


父亲和身为空军的四叔合影

1963年,总后勤部白城后字201部队成立军马局,需要大量军马科技人才,父亲再次服从组织分配,从满洲里兵站调往吉林省白城市201部队军马局生产处工作,担任生产处副处长一职,职称为高级兽医师,专门主管军马局下面的十一个军马场的军马生产和农业生产。多数马场位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和黑龙江省边缘地区,初到时有马匹3万多匹,经多年生产发展,马匹增长到近6万匹,其中繁殖母马近3万匹,肉用牛5000多头,绵羊13万只。父亲分工主要是养马,任务十分艰巨,每年冬季产驹配种更为繁忙,当时上级提出团以下部队要实现骡马化,不但每年要向部队输送军马,还要逐年增加军骡,新任务、新要求都急需有系统的理论来指导实践。为了抓好军马生产,父亲编写出《马匹配种技术》《幼驹疾病防治》(内部发行)等书籍。这些书成为当时部队养马系统的实用教材,特别是对不孕马的治疗、促进母马的发情等都起到了良好的指导作用,而且填补了兽医疾病学在这方面的空白。

1977年,白城201部队解散。1978年春天,父亲转业调至广州的华南农业大学科研处工作,他曾先后担任广东省家禽食料研究所副处长、广东省家禽发展公司经理等职务,并兼任第一届中国家禽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广东省家禽研究会副理事长、副秘书长。最后调到广东省农委工作,直到退休。

我们兄妹三人在父母的培养教育下长大成人,而父母亲却渐渐地衰老。父亲从青年时代就爱好摄影,他有一台苏联生产的135相机,稍有空闲他就会端起相机给我们拍照,记录了父母青年时代俊俏的面庞和身影,也定格了我们兄妹三人孩提时代的稚嫩瞬间。爸妈的青年时代还是富有艺术气息和感染力的,他们品学兼优,业余爱好广泛,父亲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母亲音乐舞蹈精通娴熟。爸妈留给我们的不仅是形体颜值和艺术细胞,而且他们高尚的思想品德深深影响了我们兄妹三人。母亲杨芷芬1995年在广州去世,享年60岁。父亲张笃信2002年在广州去世,享年73岁。


母亲和父亲年轻时的合影

我父亲张笃信的一生是为国家军地家禽畜牧业奋斗贡献的一生,他在自身回忆录中最后写道:“我的前半生在部队服役,主要从事军马防疫和生产管理;后半生转业到地方主要从事家禽科研和生产管理。无论在部队或者地方都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主要得益于组织上各级领导的支持和同事们的共同努力。如果离开了大家离开了群众,我则一事无成。”父亲将自己一生的工作成就都归功于党组织,归功于同事们。

日月如梭、似水流年。父母已离我们远去,我也只能从泛黄的老照片中拾回父母风华正茂的青春和激情燃烧的岁月记忆。多少年来,我们兄妹三人都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地努力工作,以告慰父亲、母亲。而今,我已至花甲之年,仍不时品味父母当年那个时代的人文精神。那时候知识分子可谓真正的热血青年,思想纯洁,只要是党交给的工作和任务,就毫不犹豫地去努力完成,父亲就是这样纯粹的人。是啊,一个南方青年军人毫无怨言地带着妻子儿女从首都北京来到冰天雪地的满洲里兵站工作,在牧区草原上无怨无悔地一干就是好几年,真是难能可贵。父亲留下的这一笔精神财富,永远是激励我前行的不竭动力。

注明:本文受满洲里历史研究会约稿,并在多家媒体上发表,转载,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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