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天,你还买了火车票?就为去见她吗?这么多年了,你确定她还记得你?"老伴儿叹口气,递给我一杯热茶,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默默地把1974年的那封未寄出的信函又一次展开,掖进旅行包里,那泛黄的纸张上满是我年轻时的字迹,这封信,藏了整整50年。
回想起来,1970年的那个冬天,天寒地冻,呼啸的北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火车停靠在延川县的小站台,我和战友们拎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踏上了陕北这片黄土地。
这片黄土地是那样的陌生又神秘,远处的黄土高坡起伏不平,像是一幅水墨画,黄中透着苍凉,却也透着生机。
村支书李大山带着一群村民,敲锣打鼓地站在村口迎接我们,锣鼓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热闹,似乎要把寒意驱散。
"欢迎知青同志们来到咱杏花村!"李支书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喊道,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晒得黝黑的脸上写满质朴,眼神里却透着精明。
我们七个知青,四男三女,都是从北京来的,彼此并不熟悉,只是在火车上相识,但共同的目标让我们很快熟络起来。
那时的我,方云鹏,刚满十八岁,在北京一中当过班长,大家知道后,一路上都把我当成了主心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又义不容辞。
村民们围着我们,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城里来的年轻人,有的小孩子甚至伸手摸摸我们的衣服,又咯咯笑着跑开。
安排住宿时出了点小插曲,村里住房紧张,我们被分散安排到不同村民家中,我本该住在村支书家,那是村里条件最好的。
就在这时,一阵婉转的二胡声飘来,在寒风中格外清晰,那声音哀而不伤,悲而不怨,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的小板凳上,手中的二胡拉得出神入化,他虽然双目失明,脸上却带着专注而安详的微笑。
"这是王老瞎子,村里有名的说书艺人,也是远近闻名的二胡手,"李支书走到我身边解释道,"听说年轻时候还当过几年戏班子里的乐师呢。"
"李支书,能让我住在王老这里吗?"我脱口而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这位老人学二胡。
李支书愣了一下,眉头紧皱,"王老一个人住,条件简陋得很,窑洞里连个像样的炕都没有,大冬天的,你真要去?"
"我想跟王老学二胡,"我坚定地说,眼神中透露出执着,"我不怕苦,能自己动手整理。"
李支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专注拉二胡的王老,无奈地摇摇头,"那行吧,待会儿我带你去和王老说说。"
王老的土窑洞确实简陋得很,窑洞不大,一张旧炕,一张破桌,几把摇摇欲坠的椅子,墙上挂着几把乐器,除了二胡,还有三弦和笛子。
屋子虽然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炕上的被褥虽旧却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碗虽有缺口却一尘不染,显示出主人的生活习惯。
王老起初不太愿意收留我,"老头子一个人住惯了,怕打扰你学习啊,"他语气中带着迟疑,但又透着一丝期待,好像多年寂寞的生活突然有了变化,让他既害怕又期待。
"王老,我保证不会打扰您,还能帮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诚恳地说,"我从小就喜欢二胡,一直没机会学,能跟您学是我的福气。"
王老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那好吧,就怕委屈了你这城里来的娃娃。"
就这样,我住进了王老家那间简陋的土窑洞,白天跟大伙儿一起干农活,挥锄头、背土、修渠,样样都干,晚上就缠着王老学二胡。
刚开始干农活时,我的手磨出了厚厚的水泡,有些破了皮,疼得厉害,但我咬牙坚持,不想被乡亲们看轻,反而干得比别人更卖力。
那时的农村生活艰苦,吃的是粗粮,喝的是井水,我这个城里人一时难以适应,瘦了一大圈,但心里却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王老起初并不急着教我拉二胡,而是给我讲二胡的历史和故事,"二胡有三百多年历史了,是我们中国传统乐器,虽然只有两根弦,却能表达千种情感,"他一边拨弄琴弦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小伙子,学二胡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情,它是用来表达心声的,你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吗?"王老常常这样问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像能看透我的心一样。
"我听不懂,但我想学,"我执着地说,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好像二胡的声音能让我找到内心的平静。
就在我刚适应农村生活不久,王老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是王老的远房侄女王桂兰,也是个知青,比我大三岁,在邻村插队已经一年多。
桂兰长得并不出众,但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两个酒窝深深地嵌在脸颊上,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能把人的心也照亮。
她来是因为听说王老这有新知青,特意来看望,带来了自己腌制的咸菜和一些自己织的毛线手套,"听说是北京来的知青,肯定不习惯这里的冷,"她笑着说,声音里带着关切。
桂兰会织毛衣,种菜,还会做一手好面食,第一次见面,她就给我和王老包了一锅香喷喷的饺子,那是我来到农村后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菜。
"城里来的小伙子,手这么嫩,怎么干农活啊?"她看着我被农具磨出水泡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小心翼翼地帮我涂抹自己带来的药膏。
"多干几天就好了,"我故作坚强地说,但手碰到她的指尖时,心里却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桂兰笑了,眼睛闪着光,"别逞强,这药膏是我自己配的,很管用的,明天我再来看看。"
就这样,桂兰常来王老家,教我如何适应农村生活,哪些野菜可以吃,怎样避免农具伤手,如何和村里人相处,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盼着她的到来,看到她总会不自觉地笑。
王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一天晚上拉起二胡,一曲《二泉映月》让我热泪盈眶,那低沉哀婉的旋律仿佛诉说着某种无言的思念和情感。
"小云,二胡不只是乐器,它是情感的寄托,阿炳用二胡诉说人生苦难,我用二胡忆念亡妻,你用二胡表达什么呢?"王老停下拉琴的手,轻声问道。
我沉默了,那时我还不懂爱情是什么,只知道看到桂兰心里暖暖的,像冬日里的一把火,驱散了农村生活的孤独和艰苦。
1971年春天,村里举办文艺汇演,我和桂兰合作了一个节目,我拉二胡,她唱信天游,那是陕北的特色民歌,高亢嘹亮,充满了黄土地的气息。
排练期间,我们朝夕相处,感情迅速升温,她教我唱陕北民歌,我教她北京的小调,我们在田间地头,在王老的窑洞前,在村口的大树下,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
有一天晚上送她回村,在半路的小河边,星光下,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我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那手粗糙却温暖,让我心跳加速。
"桂兰,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情太复杂,既有喜欢,又有对未来的迷茫。
她羞涩地低下头,"我知道,"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默契和理解。
那一刻,远处的黄土高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微风吹过,带着田野的芬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站了很久,没有更多的语言,却胜过千言万语,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好景不长,1972年冬天,村里来了征兵通知,因为我有文化,身体又好,被选中入伍,当时征兵是很荣耀的事情,村里人都为我感到骄傲,可我心里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