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铁山,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到你回来吗?"王班长递给我那对鸳鸯枕套时,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军人的坚守,什么叫爱的分量。

那是1978年的深秋,戈壁滩上风沙正紧,天空灰蒙蒙的,好像随时要塌下来似的。

我陈国梁在这片黄沙与蓝天之间的边防连队已经整整七年,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老兵,如今终于提干,即将调往师部任职。

离队前夜,老班长王铁山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营房后那棵孤零零的杨树下,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心事。

这棵杨树也不容易,不知道怎么就长在了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年年风沙打磨,却依然顽强地活着,像极了我们这些守边防的军人。

"国梁,听说你回家要娶媳妇了。"王班长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笑得像个老小孩,那双被戈壁风沙磨砺得粗糙的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他总是这样,话不多,但心里装着战友的每一件事。

"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递到我手里,那份量不重,却像是托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拆开一看,是一对绣着鸳鸯和"相守一生"四个字的枕套,在昏暗的营灯下,那鸳鸯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布料上飞出来。



那针脚细密工整,每一针都像是饱含深情,我能想象出绣这枕套的人是怎样一针一线地注入自己的心血。

我知道王班长那双常年握枪的粗糙大手肯定干不出这样的活计,这么精致的活,一定是出自女人的手。

"这是嫂子绣的?"我问,声音有些发颤。

王铁山望向远方,目光穿过黑漆漆的夜色,似乎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家,他轻轻点了点头:"她一直都这样,有耐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道尽了军人家属的辛酸与等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攥紧了那对枕套,感受掌心传来的温度。

戈壁滩上的月光格外清冷,照在王班长饱经风霜的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有些湿润,但他倔强地扭过头去,假装是风沙迷了眼。

"谢谢班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哽咽着说。

"别谢来谢去的,都是自家兄弟,"王班长拍拍我的肩膀,"回家好好的,别辜负了等你的人。"

那一晚,我们坐在营房外的台阶上,抽着烟,说了很多话,也沉默了很久。

星空下,我们回忆起这些年一起巡逻边境线的艰难岁月,那些雪夜里互相取暖的时光,那些一起分享仅有的食物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全连战友为我送行,大家手里拿着铝饭盒敲得叮当响,那是我们连队的传统——用这种方式送别战友。

王班长站在队伍最前面,挺直的腰板像是戈壁上的一棵胡杨,不管风沙有多大,永远不弯腰。

大巴车启动时,我透过车窗看见他举起手,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得起这份情谊,对得起这七年的战友情。

车子渐渐远去,戈壁滩变成了一个黄色的点,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但那些记忆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永远都带不走。

归乡的火车上人头攒动,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烟味、汗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归家气息。

我把那对枕套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包最里层,生怕被挤压变形,那是我的宝贝,是七年军旅生涯最珍贵的礼物。

邻座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穿着整洁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捧着一本《人民日报》,见我军装在身,主动搭话:"小伙子,当兵的吧?"

我点点头:"嗯,刚从边防连队回来。"

"哪个地方的边防?"老人放下报纸,来了兴趣。

"西北,戈壁滩上。"

"边防?那可不容易啊!"老人感慨道,眼里闪烁着理解和敬意,"我是老工程师,以前参加过三线建设,知道边疆条件有多艰苦。"



"三线建设?"我来了兴趣,这个词在我心里有特殊的分量。

"对啊,六十年代开始的那场大建设,把工厂从沿海迁到内地,多苦啊,但咱们那一代人不怕苦。"老人说起往事,脸上满是自豪。

"我父亲当年也参加过三线建设。"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是吗?在哪个地方?"

"西部202工程,1965年牺牲的。"提起父亲,我的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我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父亲的样子,只有一张泛黄的合影,和母亲讲述的那些故事。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好儿子。你父亲那一批人,为国家付出太多了。我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啊。"

火车呼啸着穿过隧道,车厢里忽明忽暗,老人的脸在光影变换中显得格外沧桑。

"你娘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吧?"

"是啊,我娘一辈子没舍得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衣服,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想到母亲,我心中酸涩。

"你提干了,这回能长期在家待着吧?"

"不,过完年就要去师部报到,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兵罢了。"

老人点点头:"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你这回成家立业了,以后怕是又要两地分居,你对象能理解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虽然还没见到张小梅,但我已经在想,她会不会愿意接受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丈夫?

列车在广袤的大地上奔驰,窗外的风景从荒凉的戈壁逐渐变为大片的农田,碧绿的麦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又变成了繁华的城镇,高大的烟囱向天空吐着白烟。

父亲的面容在我脑海中渐渐模糊,只记得母亲常说,我的倔脾气像极了他,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含辛茹苦,那双手因为劳作变得粗糙不堪,脸上的皱纹一年比一年多。

现在,我终于可以回去报答她了,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七年未归,家乡的小镇变了模样,远远就看见镇口新建了一座电影院,红砖绿瓦,门前贴着《小花》的海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沿街多了不少国营商店,橱窗里摆着收音机、自行车这些紧俏货,街上的人们穿得比以前体面了,脸上都带着笑,谈论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带来的新气象。

"听说以后要改革开放了,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不是嘛,我家老大刚分到一台缝纫机,准备在家做点小生意呢!"

闲言碎语飘进我的耳朵,我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烟火气息,这才是真正的家啊。



顺着记忆中的小路,我走到了家门口,那扇老旧的木门依然吱呀作响,院子里的柿子树又长高了,挂满了红灯笼般的果实。

"妈,我回来了!"一进院门,我就大声喊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母亲从厨房跑出来,头上的白发明显比我入伍时多了,但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她穿着一件蓝格子衬衫,腰上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

她上下打量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长高了,也黑了,像个真正的军人了。"

我放下行李,一把抱住母亲,感受她瘦弱的身体,心中满是愧疚:"妈,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母亲拍拍我的背,笑着把我推开:"说什么傻话,当兵是好事,咱们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国家培养你不容易。"

她的话让我哑然失笑,这就是我的母亲,直来直去,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大道理。

放下行李,我从包里取出给母亲买的围巾和几包茶叶:"这是新疆的特产,连长托人从维吾尔族同志那里换来的,说是能暖身子。"

母亲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是什么宝贝似的放进柜子最里层:"你有心了。对了,明天领你去见个人。"

"谁啊?"我明知故问,心里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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