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叙利亚局势骤然升级,政府军残部与“沙姆解放组织”(HTS)在拉塔基亚、塔尔图斯等战略要地爆发激烈冲突。这场被外界称为“叙利亚内战2.0”的冲突,标志着叙利亚权力结构的再次洗牌。
叙利亚内战的根源可追溯至2011年,但2024年底至2025年初的局势突变,标志着原有权力平衡的彻底崩塌。沙姆解放组织(HTS)在2024年12月占领霍姆斯并向大马士革进军后,迅速成为叙利亚临时政府的实际控制者。然而,这一组织的“基地”底色和极端主义行径(如对阿拉维派和基督徒的大规模屠杀)迅速引发国内反弹。阿萨德政权虽已流亡俄罗斯,但其旧部依托阿拉维派聚居的拉塔基亚地区,与俄罗斯、伊朗合作发起反攻,试图夺回沿海省份的控制权。
经济崩溃与治理失败:阿萨德政权因失去产油区和粮食产区而陷入财政困境,导致军队腐败和战斗力下滑。沙姆解放组织接管后,其缺乏有效治理能力,甚至提出“建设16个专业性城市”等脱离实际的计划,进一步加剧混乱。
外部盟友的抽离:伊朗因加沙冲突和以色列的打击,从叙利亚撤出大量军事资源;俄罗斯因俄乌冲突抽调驻叙部队,削弱了对阿萨德政权的支持。
HTS的军事冒进:沙姆解放组织试图通过暴力清洗巩固权力,却激发阿拉维派、德鲁兹人和库尔德人的联合抵抗,形成“四面楚歌”的局面。
当前冲突的核心:阿拉维派抵抗与俄罗斯的军事介入
1. 阿拉维派抵抗与俄罗斯的“人道干预”
阿拉维派作为阿萨德政权的传统支持者,在拉塔基亚和塔尔图斯地区拥有深厚根基。面对HTS的清洗,数千名阿拉维派民众逃往俄罗斯控制的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寻求庇护。俄罗斯以“保护平民”为由,开放基地并直接介入冲突,甚至出动空天军驱逐HTS的武装直升机。这一行动不仅巩固了俄罗斯的“道德高地”,也为其军事存在提供了合法性。
2. 政府军残部的战略重组
前叙利亚政府军精锐部队(如第4装甲师和第25特种师残部)在俄罗斯和伊朗的支持下,组建“海岸盾牌旅”和“叙利亚解放军事委员会”,利用地形优势对HTS发动伏击。例如,在Jablah地区的战斗中,政府军残部缴获HTS的D-30榴弹炮,显著削弱了对手的火力优势。俄罗斯的军事顾问和伊朗的战术支援,使得这些残部在局部战场展现出远超预期的战斗力。
3. 沙姆解放组织的困境
HTS虽控制大马士革,但其核心问题在于:
兵力不足:直属部队仅2-3万人,难以控制叙利亚全境;
国际孤立:尽管得到土耳其、以色列的暗中介入,但其恐怖组织标签导致合法性缺失;
内部暴行:对平民的屠杀引发国际谴责,进一步削弱其统治基础。
俄罗斯的战略机遇:从“止损”到“扩张”
1. 巩固沿海走廊的控制权
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核心利益是维持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和塔尔图斯港的存续。通过支持阿拉维派抵抗力量,俄罗斯可确保这两个战略支点的安全,同时控制叙利亚海岸线——这是该国接收国际援助的主要通道。若成功将拉塔基亚和塔尔图斯变为“国中之国”,俄罗斯不仅能保留军事存在,还可通过粮食和能源通道施加影响力。
2. 牵制西方与土耳其的布局
沙姆解放组织的崛起曾被视为土耳其和以色列的“胜利”,但其极端主义倾向引发美欧分歧。俄罗斯借机塑造“反恐先锋”形象,分化西方阵营。例如,美国虽将HTS列为恐怖组织,却默许以色列向其提供无人机技术,这种矛盾为俄罗斯的外交博弈提供了空间。
3. 俄伊同盟的深化
伊朗通过支持叙利亚政府军残部(如第4装甲师指挥官Ghiath Dalla准将)与俄罗斯形成互补。伊朗的地面渗透能力与俄罗斯的空中优势结合,可有效遏制HTS的扩张,并为未来可能的政权更迭埋下伏笔。
拜登政府试图通过支持HTS牵制俄罗斯,但其恐怖组织背景使这一政策在国内饱受批评。美国情报部门被曝向HTS提供无人机技术,暴露了其“反恐”话语的双重标准。
土耳其试图通过HTS削弱库尔德势力,但其对叙利亚领土的觊觎(如在伊德利卜建立109个军事哨站)引发俄罗斯警惕。以色列则借HTS消耗伊朗势力,但担忧极端主义外溢至戈兰高地。
库尔德武装在东部保持自治,德鲁兹人在南部苏韦达省自立,叙利亚的碎片化已成定局。俄罗斯若无法整合这些势力,其“沿海堡垒”战略或将面临长期消耗。
短期内,俄罗斯有望在沿海地区建立亲俄政权,但统一叙利亚已无可能。沙姆解放组织的统治注定短命,其倒台可能引发权力真空,导致更极端的势力崛起。而俄罗斯的战略目标已从“扶持阿萨德”转向“确保据点”,这种务实主义虽能巩固短期利益,却可能使叙利亚沦为第二个“阿富汗”——大国博弈的泥潭。
叙利亚内战的全面爆发,既是旧矛盾的延续,也是新格局的开端。对俄罗斯而言,这是一次重塑中东影响力的机遇,但如何平衡军事介入与政治和解,将决定其能否真正赢得这场“代理人战争”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