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月的钱我打给你了,够用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继母才开口:“够,够的,涛子,你自己日子也不好过,真不用每个月都……”

“行了妈,咱别说这些,都是一家人。”我尽量让语气听上去轻松些,可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父亲去世两年了。我和他关系一直不算好,从小到大,他沉默寡言,对我要求极其严格,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他手底下的兵,稍有差错就得挨训。小时候我盼着长大,长大了之后就跑得远远的,结了婚也没回家几次,直到他得了癌症,我才回去照顾了几个月。

继母张兰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十岁,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十几岁了,说不上有多亲近,但她一直待我不薄。爸在世时,她洗衣做饭,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爸病了,她忙前忙后,不眠不休地伺候着,最后送走了他。

我看在眼里,心里感激,所以哪怕现在她一个人过,我也想尽点孝心,每个月给她打1000块钱。她一个乡下女人,生活不算宽裕,这点钱够她日常开销,虽不多,至少让她手头宽松些。

可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档子事。



我是去年离的婚,前妻嫌我赚得少,整天吵架,最后摔门而去,孩子也不愿要,丢给我不管不问。

我一个大男人,哪会带孩子?女儿才五岁,成天哭着找妈妈,我心里又苦又累,还得四处找人帮忙看孩子,托朋友,求邻居,甚至试过带去工地,结果被工头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去前妻娘家。

“你们怎么也得帮着带带吧?她是你们孙女!”

可前妻的爸妈也不乐意,“凭什么?我们又不欠你的!”一句话堵得我哑口无言。最后他们索性关门不见,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孩子带回家。

我熬不住了。

正想着是不是干脆把女儿送去福利院,继母的电话打来了。

“涛子,把孩子接过来吧。”

“妈?”我愣住了,“接哪去?”

“接到我这儿,我带。”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可……妈,你一个人,能带得了吗?”

“怎么不能?你小时候,我不是也带过你?”

我握着手机,鼻子发酸。

“行了,别墨迹,赶紧把孩子带过来。”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女儿坐车去了继母家。

到了村口,张兰已经在等我们。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看到我们,赶紧迎上来,一把抱起女儿,笑着说:“囡囡,奶奶带你回家,好不好?”

女儿怯生生地看着她,没说话。

继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奶奶会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进了屋,张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摆上了小床,连被子枕头都是新的。

我站在门口,眼眶微红:“妈,麻烦你了……”

“这叫什么麻烦?”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爸不在了,我还能不管你们爷俩?”

我没再说话,低头看着脚尖。

这时,女儿小声叫了一句:“奶奶……”

张兰一怔,随即笑开了花,连声应道:“哎,囡囡乖!”

那一刻,我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后来,我每个周末都会回去看女儿。

张兰把她照顾得很好,做饭、洗衣、哄睡,样样不落。村里的人都笑她:“自己孩子都没生,老了还带别人家的。”

她却满不在乎地回:“我命里没孩子,但这孙女是我的福气。”

我也拼了命地赚钱,想尽快把女儿接回身边,可每次提起这事,张兰总是摇头:“你一个男人,整天在外面跑,孩子跟着你能吃好喝好吗?再等等,等她再大点儿。”

我无话可说。

直到去年冬天,村里下了场大雪,我请了几天假,回去住了几天。那天晚上,女儿窝在张兰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奶奶,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对爸爸好。”

张兰眼圈一红,紧紧抱住了她。

我转过头,不让她们看见我眼里的泪。

这一年,我赚到了些钱,在城里租了个大点的房子,准备把女儿接回来。可当我提起时,张兰却只问了一句:“囡囡愿意吗?”

女儿犹豫了一下,悄悄地看着张兰,最后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酸,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囡囡,爸爸会经常来看你。”

张兰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手,眼里满是欣慰。

现在,我依旧每月给继母1000块钱,但再没人觉得我是“孝顺”,而是都说我“占便宜”。

“她又不是你亲妈,凭什么这么贴?”

“你们这关系太奇怪了,她带你女儿就带了,你还给钱?她图啥?”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都只是笑笑,不解释。

我知道,她不是图钱,她是图这一家人的温暖。

而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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