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柱拧开自来水龙头,看着水流忽大忽小,皱着眉骂道:“又出问题了?这破管子净整幺蛾子!”

“老头子,管子不行了吧?”王桂兰端着一盆洗菜水,皱着眉头看他。

“明摆着的事儿,你说这几年咱家修了多少次水管了?你就不能换新的?”张宝柱有些不耐烦,抓起手机准备给物业打电话。

王桂兰一边拍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叹了口气:“物业那些人来一趟比登天还难,还是找个外面的修理工吧,快点修好,省得以后天天堵。”

“行,那我去楼下问问。”张宝柱推开门,顺着楼道往外走,正好看到门口贴着一个修理水管的小广告,号码用红笔写得醒目。他心想,这年头小广告不靠谱的多,不过也没别的办法,索性拨通了电话。

“喂,修水管吗?”

“对,您哪位?”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听着挺利索。

“家里水管坏了,能不能今天来看看?”

“行,我刚好在附近,一个小时后到。”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张宝柱回屋,点上支烟,一边抽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你这人就是爱操心,修水管还能出幺蛾子?”王桂兰在旁边翻着菜,说话间带着几分嫌弃,“倒是你,老胳膊老腿儿的,该去给娃儿上香了吧?”



提到“娃儿”这个词,屋里气氛瞬间冷下来。

张宝柱的手微微一抖,烟灰掉在地上,他低头踩了踩,沉默了半晌才说:“都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娃儿现在过得怎么样?”

王桂兰沉默地把菜倒进盆里,没再接话。

二十年前,那个冬天,他们三岁的儿子张小天在集市上被拐走。从那天起,他们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样。二十年了,他们找遍了能找的地方,贴过寻人启事,跑过电视台,甚至还去公安局做了DNA登记,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二十年了……”王桂兰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张宝柱咳嗽了一声,掐掉烟,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个子不高,戴着一顶蓝色的工帽,穿着工作服,脸上有点汗渍,背着个工具包。他朝张宝柱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师傅,是您家水管坏了吧?”

“嗯,进来吧。”张宝柱让开门,小伙子利索地进了屋,放下工具包,蹲在水池旁检查。

“家里老房子了吧?水管还是以前的铸铁管,时间长了容易堵。”他一边检查一边嘟囔。

“那还能修不?”张宝柱点了根烟,随口问道。

“能,就是得换个阀门,不然水流不稳定。”小伙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鼓捣着工具。

王桂兰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修理工,忽然愣了一下。

她盯着那小伙子的侧脸,眼神慢慢变得呆滞,嘴唇微微颤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张宝柱正好看到她这副表情,皱着眉问:“咋了?”

王桂兰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抖:“老、老张……你看这孩子的耳朵……”

张宝柱一愣,仔细看过去。

小伙子的左耳垂上,有一个淡淡的缺口,就像小时候小天摔跤时磕破留下的伤疤。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张宝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小伙子愣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我……我叫李涛啊,怎么了?”

“你多大?”

“二十三。”

“你……你是你父母亲生的吗?”张宝柱的手有些发抖,甚至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啥?”李涛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王桂兰却一把冲上前,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孩子,你小时候……有没有听人说过,你不是家里亲生的?”

李涛的脸色变了,身体僵住了,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和慌乱。

“我……我不知道。”他低声道,嗓音有些颤抖。

张宝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小伙子,能不能陪我们去做个DNA检测?如果……如果你是我们丢失的孩子,我们不想再错过你。”

李涛的手在裤子上攥紧了,他的嘴唇抖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天后,DNA结果出来了。

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看着张宝柱和王桂兰,郑重地说:“根据DNA比对,李涛确实是您的亲生儿子。”

王桂兰一下子哭倒在地,抱着化验单放声大哭:“小天,我的儿啊——!”

张宝柱的眼圈也红了,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伸出手,想去拍一拍李涛的肩膀,又怕吓到他,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最后轻轻放了下来。

李涛的眼睛红红的,嗓音有些哑:“我……我真的就是你们的儿子?”

张宝柱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才哑声道:“孩子,爸妈找了你二十年。”

李涛的眼泪瞬间滑落,他猛地扑进了王桂兰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妈——!”

王桂兰紧紧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子,妈对不起你……妈没保护好你啊!”

张宝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他伸手抱住了妻子和儿子,声音沙哑:“回家吧,孩子,咱们回家。”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二十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这一天,他们终于等到了失而复得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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