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协换届杂谈：究竟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人担任书协主席？
——从2024年吉林、福建、广东、安徽等省书协换届谈书协主席团选人用人标准那点事
□冯华（二马头陀）
2024年可谓是省级书协的换届年。据公开新闻报道，吉林、福建、广东、安徽、天津、云南等省书协相继换届，甘肃省书协更是进行了届中调整。每一次换届都引发书法圈高度关注，有关部门也都如临大敌，生怕引发不良舆情，产生次生灾害，对一省书法形象有亏。
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笔者通过观察省级书协换届现象，也发现了同样的道理——顺利的换届都是相似的，不顺的换届各有各的不顺。
2024年12月28日，吉林省书法家协会第七次会员代表大会胜利召开，终于实现新老主席交替和协会更新换代。对照五年一届的常规惯例，此次吉林书协的换届，已经迟到了7年。也就是说，距离上一次换届大会召开（2012年），已经过去了12年。12年一换届，这速度着实让人咋舌。
12年的速度并非最高记录。和吉林书协相比，福建书协的换届之路更为步履蹒跚。2024年7月30日至31日，福建省书法家协会第五次代表大会在福建福州召开，这和上次换届大会即第四届会员代表大会（2008年）之间，则已经过去了16年。卸任的老主席陈奋武，曾是福建省书协第一届副主席兼秘书长，先后任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主席，至此番卸任，陈奋武连任省书协主席时间长达30余年，创造了担任省级书协主席职务最长时间记录，有人评价这是中国书坛的一个奇迹。一个省的书协主席长达30多年不换，其间有多少传奇或隐情，外界虽不得而知，也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但这并非最严重的情况。上述吉林、福建的换届，虽然拖的时间足够长，但毕竟酝酿出了新的主席人选，完成了新老交替。吉林书协换届，韩戾军当选新一届主席，毕政卸任；福建书协换届，陈奋武卸任，李木教当选。均圆满完成了换届任务，皆大欢喜。而广东书协今年的换届则创造了绝无仅有的书坛新记录。据报道，2024年10月10日，广东书协第七次会员代表大会圆满落幕，新一届领导班子随之产生，然而令人颇为惊诧的是，主席一职却出现空缺。这一消息在书法界引起了广泛关注与讨论。
原主席张桂光2009至2024担任了15年的省书协主席。从年限来看，这显然是一次不得不召开的换届大会，然而，老主席卸任，会议却并没有选出新的主席，颜奕端当选常务副主席（驻会）。这就让人看懵逼了。既然到了换届的期限，既然召开了全省会员代表大会，却没有新的书协主席产生，那换的什么届呢？书协换届大会任务就是换届，选不出新的书协主席，那叫什么换届大会？既然没有新的书协主席人选，那还开劳什子书协换届会，这不是浪费表情吗？
以上种种都说明了一个事实：书协换届多风险，书协主席太难产。
关于换届难产的经验教训总结，笔者不揣愚陋，也推出了几点“研究成果”，发在这里，供有志于今后在换届中问鼎书协主席、副主席的同志们参考。换届虽是官方看重的严肃大事，却不妨碍我们书法爱好者以轻松的心态看待之。以下关于换届难产的研究分析，均来自于公开报道。
必须声明，这是一份轻松娱乐版的票友级换届秘笈，但其中绝对有实话有真经，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首先，请尽量不要与书法评论家为敌。
还是先从涉及吉林书协的一件旧闻谈起。据中国新闻网报道，2012年5月9日，书法评论家张瑞田在《书法报》“瑞田观点”专栏刊出《从段成桂到毕政——对吉林书法界的谏言》。文章中称吉林书协主席毕政是“业余书法爱好者”，并向吉林省书协提出“谏言”，包括别太自恋、要有全国性的文化眼光、读书与临帖并行、要有历史意识等。2012年5月30日，《书法报》刊登“致读者”声明向毕政先生表示歉意。随后，张瑞田的“瑞田观点”遭遇停刊。同在《书法报》开设专栏的浙江美术馆副馆长斯舜威因此主动停止撰写“老斯说话”，以示不满。一时舆论哗然，网友们议论纷纷，认为此风不可长，否则恐怕会断了艺术批评的言路。一个月过后的2012年06月27日，中国新闻网报道：《书法报》恢复因批评书协主席被“封杀”的专栏。
张瑞田是吉林走出来的具有全国影响力的评论家。吉林书协长期未进行正常换届，我们不清楚和封杀一事有没有关系。毕竟，因为跨省封杀“瑞田观点”专栏一事，引发过那么大的全国性关注，投鼠忌器，谁也不愿意再去碰触换届这个敏感点，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好在，2024年的此次换届，吉林官方选择韩戾军担任新一届书协主席，主席团其他成员据说也选得比较专业，书法圈人士和书法评论家们对此次换届多给予了充分肯定态度。可以想见，吉林省文联领导作为换届的局中人、决策者和幕后推手，各种信息交织汇聚于此，他们一定排除许多了非书法专业之外的干扰，顶住了压力，以专业精神最终求得专业结果，受到广泛认可。吉林方面通过此次换届，可谓扳回一局，扭转了形象，树立了新风。谁说换届一定是“雷”和“坑”？换届的确充满风险，危机和机遇不过一体两面，吉林方面的专业坚守为后来者开启了新的范例。
其次，请尽量不要得罪自媒体和网络大V。
网络时代，官媒日渐式微，自媒体杀伤力巨大，有志于竞争省级书协主席副主席的各位大佬，对此不可不察，不可不慎。
作为自媒体网红，长安居以长期坚持批评官方书协知名。自2021年以来，长安居对安徽省书协时任主席吴雪的持续批评，已经对安徽书法生态产生了相当的影响。至于长安居与金肽频的官司及其衍展，事件持续数年，热点不断，沸沸扬扬，让吃瓜群众看得如同连续剧一般。再加上长安居过段时间就要把吴主席写的错别字集中一批做成链接，拿出来晒晒，着实令人尴尬。作为一省书协主席，吴主席未便放下身份纾尊降贵，和自媒体网红直接论战或对质，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对于长安居和金肽频的官司，吴雪作为争议文章的当事人侧身其间，始终未作公开回应，其处境之微妙与难受可想而知。随着官司的进展，吴主席始终被放在火上烤，且火苗温度一直居高不下，过一段时间就要被拿出来吊打一番，真让人情何以堪。最终，金肽频赢了个官司，长安居输了点钱，只有吴主席吃了最大的亏，而且是有苦说不出的大亏。书法润格掉价不说，书协主席的职务也最终在争议中悄然卸去。作为曾任职安徽省文联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的副厅级官员，吴雪黯然退场，可谓晚景落寞。而本有资格问鼎省书协主席的王金泉、韦斯琴等安徽本土知名书家也未能更进一步，倒是近年一直在北京发展的安徽籍实力派书家李明获任新一届主席。对李明来说，这算是回乡救场，造福桑梓。对安徽官方来说，选择李明回乡担任主席，也算是一种解套和智慧的做法。
笔者注意到，2023年6月，长安居曾撰文批评过李明担任楹联展评委相关问题。在李明一通长电话打过去解释说明情况、长安居又做了一番了解调查之后，他写了另一篇文章《为李明澄清一下》，表示基本认可了李明的解释。可见李主席的沟通能力，确实有其他各位主席值得学习的地方。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刀之后还能让刀缩回去，这是能力，是人品，更是造化。
第三，可以争主席，但不要争得太厉害，尤其不要动用非法手段。
据官方媒体报道，2022年12月7日，广州市政法委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披露一起书画商人为谋求经济利益、干扰广东省书法家协会选举的案件。此案于2022年9月二审终审，周XX等四人分别因寻衅滋事、虚假诉讼等罪名，被处1年6个月至4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据报道，广东书协时任主席张桂光称，他与丘仕坤跟几名涉案人员此前均无瓜葛，他们认为相关系列事件都是在书协换届背景下发生的。公诉机关在庭审阶段提到，周XX等四人针对张桂光、丘仕坤实施的犯罪行为，旨在破坏书协换届选举，帮助周XX力挺的书法家当选广东省书协主席，实现周XX自己的经济利益。媒体在报道中指出，其换届剧情堪比电影大片：色诱、碰瓷、恐吓……
这一故事再次说明了争主席的底线和红线。对于书协主席这一职位的争夺，一旦逾越了法律底线，甚至动用非法手段干扰换届和选举工作，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这是一条险招，绝对不可为。
老子说过，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书协主席人人爱，争主席还真需要点运气和玄学的加持。接下来我们再谈点玄学。
道可道，非常道。争主席的玄学成分里，有些可说有些不可说。能够简单受说一下的，至少有这么几点：
一定要有贵人相助。任何时代，权力的顶层设计对艺术圈的资源分配都起着支配作用，这是毋庸讳言的底层逻辑。如果您有能力有水平，又遇上一个爱惜人才、选贤与能的领导，绝对是重大利好。
一定要对书法事业有真爱，要真奉献，敢于真金白银的奉献。比如安徽书协吴主席之前的上任李主席，多次自讨腰包拿出巨额奖金举办书法展，这在书坛也算是是一个异数。近日，第二届书法大厦杯启动，头奖50万，总奖金600多万，书法圈一片叫好声，这说明李主席真金白银的付出还是广受认可。抛开其他不论，从公开报道看，看不出李主席这些年从书法上得到过什么，而主要是奉献真金白银，就这个境界而论，对书法是真爱。
一定要有一点点运气，一个好点的名气，且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污点和硬伤。能登上主席宝座，备受关注，必然也会饱受指摘，所谓名满天下谤亦随之，这是同一个道理。当上了主席，有点争议很正常，但最好是自己本身不要有硬伤，这里抱歉不得不提到上届的苏主席。从苏主席日常的立身行事看，感觉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宽容、宽厚的人；从他提出“写好中国字，做好中国人”的Slogan看，他也应该是一个有情怀、有理想的人。但是，正如网络指出的那样，他的书法作品里、包括他给文物出版社题的书名里，确实出现了很多不应有的文字硬伤，经过网络时代自媒体的广泛传播，这不但影响了苏主席的个人形象，也严重影响了他在换届中的运气，使得他成为近些年来唯一一个没有获得连任的中国书协主席。
苏主席并非一个坏人，也看不出他有意做了什么危害书法界的事情，最终却黯然退场，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现在回到我们最初的主题上。按照政治正确的原则，最后我们必须正面回答一下：究竟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人担任书协主席？
首先，担任书协主席的人应该具备一定的艺术造诣和艺术认知能力。书协主席不一定必须是最一流的艺术家，但必须懂艺术，分得出好坏，闻得出香臭，知晓艺术发展规律。
其次，良好的公众形象也是网络时代的必备要求。一省书协主席的风评，关乎一省书法事业的脸面、风纪、尊严。形象太差，个人受损不说，组织也要跟着被啪啪打脸，有时还要跟着背锅，甚至打落牙齿和血吞。
再次，极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团队合作精神是重中之重。书协主席人选最重要的任务，是能够有效协调各方资源，推动当地书法事业的繁荣发展。他们应当善于倾听不同意见，能够与其他主席团成员和广大会员进行良好的沟通与合作，调动积极性形成合力。
最后，担任书协主席的人应该热爱书法事业，有强烈的使命感、进取心、开拓精神和责任担当。全力以赴，穷尽一切手段，以真爱为书法事奉献，担当有为。
综上所述，担任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应该是在艺术修养、品德修养、公众形象、组织协调能力、领导力、使命感和责任感等方面都表现出色的人选。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书法家协会不断发展壮大，推动书法事业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希望在今后的各级书协换届中，官方能够更加积极回应社会关切，充分考虑舆论效果和书法事业发展实际，选出能让专业认可、大众满意、风评较好、干劲十足的书协主席们，从而让书坛少出点争议，多出点成绩。毕竟，书坛因为此类争议已经浪费了太多口水和注意力资源，我们热切地呼唤实干家出掌各级书协，让书坛多一些顺应人心的实事，少一些没有必要的口水仗。
写于2024.12.31
纯属个人观点，欢迎批评指正
本文作者微信
【说明：本文作者冯华（二马头陀），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书法秘笈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