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写过几篇关于沙皇俄国在1579年正式开启了他们远东殖民时代的文章,本来就想说一说“Russia(俄语Россия”)”为什么在今天被翻译成俄罗斯,而不是罗斯的历史原因,这也是我过去在没有读到这些历史资料时非常困惑不解的问题。
“Russia”明明应该翻译成“罗斯”,历史上俄罗斯早期的政权也被翻译成“基辅罗斯”或者“罗斯公国”,甚至在中国明代和清代早期也是称之为“罗斯”、“罗刹”或者“沙俄”,为什么后来就成了“俄罗斯”?并且这个看似不正确的翻译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今天读“实地历史”作家李洁的《晚清三国》,讲到“光绪二十三年(1897)入冬时节,人们眼前突然出现了红毛绿眼的老毛子,人们不禁惊呼:罗刹来了!”
李洁在书中说:“罗刹”在普遍信奉佛教的中国人的心里,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它是佛教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无论是该国的音译,还是按老毛子长得那副鬼模样,称他们是“罗刹”倒也恰当。
那为什么要在“罗斯”或“罗刹”之前加一个多余的“俄”字,把比较贴切的称呼改成了并不靠谱的译名?这与清王朝有关,但首先与蒙古帝国有关。
罗斯公国和莫斯科公国的建立
早在罗马帝国时期,一个叫斯拉夫人的欧洲族群和日耳曼人、凯尔特人一起被称为欧洲的三大蛮族,这也是现今欧洲人的代表民族之一。
现今波兰境内的维斯瓦河河谷被认为是斯拉夫人的故乡,他们在公元4-6世纪逐渐分裂成东斯拉夫人、西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
公元6-8世纪的时候,东斯拉夫人各个部落之间为了争夺资源而互相征伐不断,最终在公元862年,由受邀前来解决内乱的维京人“留里克”在诺夫哥罗德登上王公的宝座,并建立了第一个罗斯王国,亦即罗斯公国前期的“留里克王朝”。
留里克死后,因其子年幼,由族亲奥列格继任诺夫哥罗德王公。
公元882年,奥列格占领第聂伯河中游的基辅城并迁都至此,由此正式开启了基辅罗斯公国时期。
在此后的数十年间,奥列格先后征服了基辅周边的斯拉夫人各部落公国和非斯拉夫人部落,基辅罗斯公国终于形成了一个以东斯拉夫人为主体的东欧君主制国家。
经过不断扩张,基辅罗斯的版图得到极大的扩张,东至伏尔加河口,经克里米亚半岛迄多瑙河口,北起拉多加湖,循波罗的海沿岸,南临草原。
由于基辅罗斯的法律规定每个王子都有继承权,因此罗斯公国被分裂成若干个小的公国,国家走向分裂。
12世纪,由统一的罗斯公国分裂而成的弗拉基米尔大公国成为东北地区的霸主;13世纪末,由弗拉基米尔大公国分封而来的“莫斯科公国(首都位于莫斯科)”建立。
从14世纪初开始,莫斯科公国逐渐吞并了周边各王公的封国和领地,终于在15 世纪下半叶统一了罗斯境内的所有公国。
1547年,莫斯科大公伊凡四世加冕为沙皇,莫斯科公国改称为沙皇俄国,我们历史上简称为“沙俄”。
蒙古人征服罗斯
1237年,西征的蒙古人军队占领莫斯科,1240年攻占基辅,东欧平原上各斯拉夫人公国和部落全部纳入蒙古人金帐汗国的统治之下。
由于蒙古人不习惯以辅音发第一个音,“凌驾于斯拉夫民族之上的金帐汗国的统治者便在被统治民族Russia的称呼前加了个元音O,读成了Orussia,写在元代史籍里,就成了‘兀鲁思’、‘斡鲁思’或‘斡罗思’(李洁《晚晴三国》)”,并被写入元代的典籍之中。
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人在东方被明王朝赶到漠北后,金帐汗国统治下的东欧平原上也崛起了莫斯科公国,他们在统一罗斯诸公国后快速向东扩张,并在黑龙江与满清帝国相遇。
从明王朝至清康熙时期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前,沙皇俄国一直被中国人称为“罗刹”国,康熙皇帝让臣工们编订的与俄交涉汇报文集也叫《平定罗刹方略》》。
由于“罗刹”在汉语中是恶鬼的含义,很明显不能将之作为他国的正式名称,因此在康熙时期开始的官方正式文本中,依然按照元代汉语文本中的习惯,将俄语“Россия”翻译成“斡鲁思”
、“斡罗思”
、“鄂罗斯”或“俄罗斯”
。
最终至清乾隆年间修订《四库全书》时,终于将这个词的汉语名称正式定为“俄罗斯”,并一直沿用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