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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眼泪》
晨 间 著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有人称它是中国版的《静静的顿河》，也有人称它是20世纪的《战争与和平》。
它是一部描写护国运动到南昌起义中国社会巨变的史诗，故事跌宕起伏，曲折离奇。小说从年轻女子李津兰到裕滇银行工作开始，讲述她一家血雨腥风、杀机四伏的生活。在工作中，李津兰发现一笔一万元的借款逾期，请求追索，不想这得罪了经办人柳貂蝉，两人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她二哥李二标在滇军当连长，在反对袁世凯称帝活动中突然被捕身亡。她三哥李三标化名刘长生，参军去查找二哥被害真相，这让连长关公脸非常紧张。关公脸盯上李三标，要搞清他的真实身份，并绞尽脑汁收拾他。李三标躲明枪防暗箭，艰难应对。
她大哥李大标在吴佩孚军队当排长，碰到刚从云南回来的副营长何胖子，李大标感觉这个人神情异常。果然，到四川前线，何胖子一再出阴招，要除掉自己。李大标接了一招又一招，一再命悬一线。
经历靖国护法、唐继尧首次下台、孙中山建立广州政权，吴佩孚兵败冯玉祥、北伐战争、南昌起义、唐继尧二次下台，李津兰终于查清柳貂蝉、关公脸和何胖子，这几个天南地北，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竟然是谋害二哥的同伙，明白那一万元是谋害二哥的经费。李津兰痛失两任丈夫、一个女儿、三个哥哥、父亲和公公，这一家再也没有团圆的那天。
作者介绍
晨间，本名陈坚，曾用名陈卡。昆明长大，上世纪80年代发表几十万字中短篇小说，后挂笔下海，曾任地产行业上市公司高管，获清华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被新浪网评为年度新浪乐居影响力人物。近年重新开始写作，著有长篇小说《父亲的谎言》、长篇小说《孔门》。
文章试读
引 子
民国四年十二月的一个下午，李津兰走出赵府，沿着武成路向东走去。这是个寒冷的冬日，天上飘着小雨，昨天大风，气温降了三四度。这天，李津兰穿一身浅蓝色缎子面棉质旗袍，头发在脑后结了个发髻，清秀而灵动。她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轻缓地走在石板路上。
这时她十六岁，一双凤眼，看人的时候让人感到眼神有些迷离，有些梦幻，让男人看了顿时有魂飞魄散的感觉。小嘴巴娇小，嘴唇薄薄的，一口小细牙。李津兰是阿迷县城关镇人，十二三岁时就是阿迷县城出名的小美女，在学校又是校花。阿迷就是今天的开远，清朝时称开远州，隶属临安府。后来，废州改县，称阿迷县，隶蒙自道。
她父亲在老家阿迷县城开“李记古法榨油坊”，是个小作坊，雇了有三四个伙计。她是家里四个子女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子，上面是大哥、二哥和三哥。本来她父亲不指望她干点啥，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里做做女红，绣花纺线，将来嫁个好人家就行，不想她很好强，非要去读书。这时民国初建，人们都要求思想开化，女子要走出闺房，她父亲不是那么封建，就同意她去县城学堂读书，还跟一个法国传教士学了法语。后来，她要求去省城读书，在她百折不挠的请求下，她父亲同意她到省立女子师范学校读书。
五个月前，李津兰毕业，很快跟赵家轸结婚。赵家轸的父亲是归国华侨，创办云南昌明火柴厂，被称为“云南火柴大王”，是云南著名的大老板。
李津兰身后是张孃孃，是他们赵家的女佣，四十多岁。李津兰跟婆婆说是到门口逛逛，买点小玩意儿，其实这不是实话，她出来是来买一张报纸，为什么买报纸要瞒着婆婆？这现在还是个秘密，暂时不便让她和公公知道。李津兰走到一处屋檐下的报摊，要了一份《云南政报》，这是云南巡按使公署的报纸，主要刊登巡按使公署的文书。她看了看头版的标题，翻到最后一版看启事，很快看到她一直等待的那个启事：“裕滇银行录取启事”。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张孃孃看李津兰欣喜的样子，问道：“少奶奶，这报纸上写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张孃孃不识字，自然不知道李津兰在报纸上看到什么。李津兰说：“没事，没事。”她这时内心非常激动，有点神不守舍，在想公公婆婆肯定不同意自己出来工作，如何说服他们呢？
这时，好像雨大了一些，李津兰手上的油纸伞发出雨点敲击的响声，更多的雨水从油纸伞的边缘滑落下来，被风吹到她身上。前面的石板路，雨点溅起水花，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
第一章
第1节
这又是一个下雨天，厚厚的云层笼罩着昆明城，小雨时断时续，昆明城好像被水洗了一遍，地面的石板湿漉漉的，屋檐坠落着一粒一粒的水滴。这时已是傍晚，人们都匆忙回家，宝善街上的一栋西式两层楼房除了两三个窗口还亮着灯，其他窗口都黑了。这个西式两层楼房是裕滇银行办公楼。二楼临街那个窗口里有个女子，那是李津兰，她把账册收到墙边的木板柜子里，关上柜门。这是一间小办公室，只有背靠背的两张桌子。这时，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显然是在等人。
时间过得很快，李津兰跟公公婆婆说自己被裕滇银行录取，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那天李津兰刚说一半，婆婆就炸了，坚决反对李津兰出去工作，说一个女孩子，出去工作成何体统？尤其是她丈夫不在家，知道说这是工作，不知道的还说这是去勾男人呢，这不得让人家指着我们老赵家的脊梁骨骂吗？
不过，公公没反对，这是因为他知道这桩婚姻委屈了李津兰，儿子不喜欢人家，结婚两个月就去上海读书，把人家扔家里守活寡。另外，他这个人比较开放，认为现在是民国了，女人出去工作并不是稀罕事，不用大惊小怪。公公问道：“录取你？你是什么时候报名的？”李津兰说：“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招聘启事，说要考试，懂法语的优先，我想我在老家跟法国传教士学过法语，就报名了。”公公说：“行，愿意去就去试试，不喜欢再回来。”李津兰高兴地说：“谢谢爹爹。”
这时屋里气温比较低，李津兰他们办公室里的炭火盆，被看门大爹收拾走了。楼梯哒哒地响起来，这是有人上楼，接着，柳貂蝉走进来。李津兰就是在等这个人。
柳貂蝉这年二十四岁，是1912年组建裕滇银行时的首批职员，由于工作能力强，这时已经是上街经理部副经理，他们部门没经理，由她主持工作。柳貂蝉长得端庄大气，大眼睛，高鼻梁，牙齿整齐白皙，一头茂密的长发，脸型方正，不仅漂亮，甚至还有股英气。如果说李津兰的美是一条小溪，那柳貂蝉的美就是大江大河。这天，柳貂蝉穿藏青色呢子面料的西式裙装，外面是墨绿色呢子大衣。
柳貂蝉出生在长沙，父亲是个教师，有新思想，送她到长沙“周南女学堂”读书。她毕业时，她父亲应邀到云南来编纂地方志，她和母亲跟随父亲到昆明。当时裕滇银行刚成立，招聘人才，她通过考试进入银行。两年前她结婚，丈夫是巡按使公署的一个普通官员。后来父母回湖南，她却留在昆明，现在有一个一岁的儿子。
柳貂蝉是个工作能力特别强的人，看问题能一眼看到根上，处理问题雷厉风行，跟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几句话就把对方说得无言以对。柳貂蝉的工作积极性也极高，总是主动找事做，从不推诿，并且，当日之事当日结清，不拖到第二天。这些可能是她这么年轻就当上部门副经理的原因。
李津兰到此上班的第一天就认识了柳貂蝉，当时柳貂蝉把李津兰好好夸了一通，漂亮、清纯、高雅、秀气，这些词全用上了。后来柳貂蝉经常来找李津兰聊天，还给李津兰送了不少小礼物，李津兰觉得柳貂蝉就跟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柳貂蝉问道：“还去买我那样的那个小镜子吗？”李津兰说：“去呀，白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下班后，在街上逛逛，看看那些从越南过来的洋货，是她俩的最爱。柳貂蝉说：“卖我小镜子那一家，全是法国货，听说都是巴黎最时髦的。”李津兰从墙角的衣架上取下棕色呢子大衣，穿在自己灰色缎子面旗袍外面，见外面的雨没停，把墙角的那把油纸伞也拿在手上。
两人走出裕滇银行办公楼，撑开油纸伞朝西走去。裕滇银行位于宝善街，这时宝善街与三市街、金碧路、同仁街成了昆明城最繁华的地方，集中了粤、闽、桂、湘、赣等省商人，街上有琳琅满目的洋货，也有针头线脑、纽扣毛线，还有理发馆、照相馆、牙医馆，等等。
这时，一群学生走过来，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去参加了游行，这几天昆明各界人士上街游行，要抗议袁世凯恢复帝制，街上时常能看到游行的队伍。说起来，袁大总统欲称帝这事已经闹了一段时间了，去年8月，杨度等人联名发起成立筹安会，公开鼓吹恢复帝制，要求变更国体。袁世凯在各地的亲信闻风而动，有的上书劝进，有的组织各种请愿团，拥戴袁世凯称帝。12月参政院以“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的名义上“推戴书”，恭戴当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接着，袁世凯申令接受推戴成为中华帝国皇帝，宣布国体由“共和制”改为帝制，实行“君主立宪”，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下令改次年为洪宪元年，在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贺，并宣布次年元旦举行登基大典。可是，将大总统改为皇帝，这都中华民国了，怎么能这样？这事引发很多人的不满。为此，云南率先发难，云南将军唐继尧与云南巡按使联名向袁世凯发出多个通电，要求取消帝制，惩办元凶，见袁世凯不搭理，唐继尧发出最后通牒，要求袁大总统限于25日上午10时以前答复。由于袁世凯还是拒不答复，最后期限一到，唐继尧联合蔡锷、李烈钧等人通电全国，宣布云南独立，成立云南军政府，并将发兵讨伐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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