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振海，今年68岁，退休前在小县城的供销社工作，靠着以前单位的福利政策，退休后每月能拿三千多块钱的退休金，日子虽算不上富裕，却也能勉强维持。我的学历不高，中专毕业，当年能进供销社也算是托了老一辈的福。
我这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年轻时忙着工作，等到了适婚的年纪，家里给介绍了几个对象，我却总觉得没那个缘分，拖着拖着，就成了大龄单身汉。
再到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家里唯一的亲人就剩下哥哥一家。哥哥比我大十岁，早些年就去世了，嫂子带着侄子艰难度日，如今侄子也四十多岁，在外地打工，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住在县城里的一套老房子，是当年单位分的，虽说年久失修，但地段不错，附近的房价一直在涨。
年轻时，我还想着以后要是动不了，就把房子卖了去养老院住，至少有个依靠。
可是年纪渐长，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这座旧房子，住了四十多年，哪哪都是熟悉的，连楼下的老槐树，都像是陪着我一起变老的亲人。
这些年，我和侄子的联系不多，他结婚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平日里，就是逢年过节的微信问候，偶尔有急事才会打电话。
我也能理解，他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围着我转。可没想到，这次五一，他突然带着一家人来看我，还带了一些礼品，一进门就满脸笑容地喊：“叔，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我心里有些惊讶，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头一次主动回来探望我，可嘴上还是笑着应道：“好着呢，好着呢，你们来了就好。”
只是，我心里隐隐觉得，他这次回来，肯定有所图。
02
侄子一家人坐下后，嫂子忙着给孩子剥水果，侄媳妇则四处打量着我的房子，眼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侄子倒是显得很亲热，陪着我聊了不少家长里短，问我身体怎么样，吃得好不好，平时有没有人照顾。
我一边应付着，一边观察着他们的神色。侄子从小就不是个爱热络的人，如今突然这么关心我，实在有些反常。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试探着问道：“叔，您一个人住着，平时要是生病了，身边也没人照顾，万一有什么事，我们离得远，赶来也来不及。要不，您搬去和我们一起住？我们一家人都能照应着您。”
我听着这话，心里暗暗冷笑。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得清清静静，身子骨还算硬朗，自己能做饭，能出门遛弯，没觉得有多孤单。要真是为了照顾我，他早该提这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笑着问：“你们日子过得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侄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侄媳妇则叹了口气，说道：“哎，房贷压力太大了，孩子上学也要花钱，日子紧巴巴的。再说，叔您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住在这里又没人照应，不如换成钱，养老也踏实。”
话说到这，我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次回来，是想让我把房子卖了，或者干脆过户给他们，好换点钱缓解经济压力。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缓缓说道：“你们的难处我能理解，不过这房子是我一辈子的家，当年单位分的，住了几十年，要让我搬出去，实在舍不得。”
侄子急了，连忙说道：“叔，您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您的房子，我们是想着，您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帮您把房子卖了，然后把钱拿去给您办个养老院，保证让您住得舒舒服服的。”
我看着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话听着好听，可要真是为了我好，怎么之前从不提？再说了，我这房子要是真卖了，钱到他们手上，还能不能轮到我养老，谁知道呢？
见我不说话，侄媳妇接着劝：“叔，您自己住着也不安全，前些天我听说，咱们这小区有个独居老人，半夜摔了一跤，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您要是住养老院，有人照顾，吃喝也有人管，咱们还能常去看您。”
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前几年楼下的老李头。他也是一个人住，儿子在外地工作，平时不怎么回来。有一次冬天，他在家里摔了一跤，躺了两天都没人发现，等邻居察觉不对劲，敲门进去时，他已经冻得没了知觉。这事在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老了没个依靠，确实太惨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多少有些动摇，但还是不放心。于是，我笑着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房子是我的养老底气，真要卖了，我得有个保障才行。既然你们愿意帮我安排养老，那我就提三个要求，要是你们能答应，我就考虑。”
侄子一听，连忙点头：“叔，您说，只要能做到，我们肯定答应。”
我竖起手指，一条条地说道：“第一，这房子不能直接过户给你们，卖了的钱要用在我身上，得写明白，不能随便动用。第二，你们要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哪怕只是吃顿饭，陪我聊聊天，也不能让我觉得被丢在养老院里没人管。第三，你们得给我留个养老的后路，要是我住不惯养老院，随时能回来住，你们不能把房子完全处置掉。”
我这些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底线，但听完之后，侄子的脸色却变了，侄媳妇更是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满。
侄子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了笑，说道：“叔，您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点？房子要卖了，钱怎么可能一直不动？再说，每个月来看您一次，我们工作也忙，哪能保证每次都来？”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叹了口气：“你们要是做不到，那就算了，这房子我还是自己住吧。”
侄子脸色一变，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老糊涂了。”
这话虽小声，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心里一凉，彻底明白了他们的盘算。
他们并不是为了我好，而是看中了这套房子，想让我把房子交出去，却不愿意真正承担责任。如果我把房子给了他们，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彻底推到养老院里，再没人管了。
侄子和侄媳妇见我态度坚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匆匆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走了，连饭都没吃。
03
他们走后，我坐在屋里，望着门口发呆。楼下的老槐树依旧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透着一丝冷清。
我拿起手机，翻了翻联系人，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年轻时没成家，如今老了，连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亲人都没有。
但我并不后悔。这房子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如果我自己都不守住，谁还能替我操心？
第二天，我去了小区物业，打听了一下养老服务，又去银行咨询了以房养老的政策。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出路。
我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也不想再给所谓的亲情留幻想了。与其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让自己过得安心。哪怕一个人，也要体面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