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徐语杨
△著名作曲家、指挥家谭盾
江永女书是现在世界上唯一存在的性别文字——妇女专用文字，学界称其“女书”。2006年，“江永女书”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3月8日“三八”国际妇女节的晚上，成都城市音乐厅将迎来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著名作曲家、指挥家谭盾将携手竖琴演奏家陈妤颖，与成都交响乐团共同演绎“《女书》——为13部微电影而作的交响乐”。这部作品以“江永女书”为灵感，通过音乐、影像与历史的交织，构建起一场“远古与未来”的对话。
同时，谭盾还将与琵琶演奏家韩妍、成都交响乐团共同演出琵琶协奏曲《三泉》，并指挥成都交响乐团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节日序曲》和穆索尔斯基的《图画展览会》，以此献给过去与未来所有热爱生活的女性。
音乐会开始前，封面新闻记者在成都交响乐团音乐厅采访到谭盾。在百忙的排练间隙，谭盾向记者介绍了这部作品的创作密码，以及他对古典音乐、女性文化与艺术传承的深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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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与创新
将“声音的河流”带去未来
“我读不出这是什么字，也不知什么意思，但是我听见声音了，这是个很奇特的感觉。作为一个音乐家，尤其是当你小时候就有成为一个音乐巫师那样的梦想，这些符号、笔法，越看不懂，声音就越扑面而来，所以我是被声音吸引过去的。”2010年，谭盾在一家书店偶遇一本关于女书的文献，那些如甲骨文般神秘的文字，让他瞬间被这“看得见的声音”击中。
谭盾提到，每一种原生态音乐的后面都有自己故事。如果到了现在的江永，这个故事断了，历史就断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要把这个文化传承下去，传承一是‘传’，要保护好，还有是‘承’，要去创造。”
于是此后五年，他20次深入湖南江永，记录200小时影像素材，遍访当时还在世的女书传人。“在去江永调查的时候，我就发现它是一种音乐的文字，它是妈妈亲口传授给女儿，女儿又再传给女儿，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谭盾将其形容为“声音的河流”，这条河一直流到我们的脚下，又流往未来。
最终，谭盾将这段濒临消失的文化变成了“谭盾《⼥书》——为13部微电影而作的交响乐”的作品。从首演至今，这部作品已在34个国家和地区上演，观众数量逾100万人次 ，而谭盾在女书村中记录拍摄的13部《女书》微电影视频也在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展出。2023年，谭盾更带着《女书》回到江永，让音乐“落叶归根”。
△谭盾带着《女书》回江永演出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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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音乐不是过去的音乐
古典音乐通往未来
谈及古典音乐，谭盾的眼中闪烁着哲思。在当晚的音乐会上，除《女书》外，谭盾还将携手音乐家们带来《三泉》《节日序曲》《图画展览会》等音乐作品。尤其在聊到《图画展览会》时，谭盾认为这次和成都交响乐团合作诠释的这首曲子，将是非常有意思的环节。
1874年，穆索尔斯基为了纪念逝去的挚友，在欣赏了他的绘画作品展后创作了套曲《图画展览会》。而在1928年，著名画家康定斯基又受到了穆索尔斯基音乐的启发，为这首套曲创作了一组抽象的“未来绘画”。可以说，《图画展览会》为音乐与视觉艺术搭起了一座桥梁，在今后的艺术史上不断被诠释。
谭盾提到，此前很多人在解读《图画展览会》时，会去想穆索尔斯基是为他的好友创作的音乐。但在康定斯基的“未来绘画”后，人们找到了另一种方式去探索这首曲子，“不要想过去，更重要的是想我们听到这个音乐，你脑子里边呈现的视觉世界和未来世界是什么。”
谭盾认为，古典音乐不是过去的时代的经典音乐，古典音乐是为未来而作的。“因为在莫扎特、贝多芬的时代，他们在作曲、做人、做音乐的每一个细节，他们都会讲究，我留下的这些东西，未来的人是不是清楚啊？他们每分每秒都是考虑着未来的。”谭盾说。
由此谭盾提到，我们一定要有更大的哲学、美学和文化学的思维。既然古典音乐不只是古代的音乐，那个时代的作曲家是为了我们的今天而作的。那我们今天的演奏、录音、唱片也要为了下一代，为了未来的人而作。
所以本次演出，谭盾认为是从一个古典音乐的灵魂的角度，去探索成都的古典音乐应该是什么样子，成都交响乐团的古典音乐应该在整个世界交响音乐之林里扮演怎样的角色，有怎样的作风。
“中国的交响乐团，如果能够凝聚我们的民族美学、民族哲学的力量，去体味几百年前音乐跟未来的对话，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灵状态，这个就有意思了。”谭盾再一次提到了“声音的河流”这个比喻，古典音乐就像一条声音的河流，从远古流到了我们脚下，然后汇成巨大的河流。而每一个中国交响乐团，都是这条声音河流的一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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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能代表女性的乐器是什么？
“我认为是竖琴和琵琶”
正值三八妇女节，整场演出也展示出谭盾的巧思。在《女书》的演绎中，竖琴这件在他心目中最具女性气质的乐器，则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如同一位“历史的女声”叙述和哭泣。
但如果要选一件最具女性气质的中国传统乐器，谭盾认为是琵琶。于是在演出中，谭盾创作的单乐章琵琶协奏曲《三泉》也将登场。《三泉》会将现代琵琶、敦煌反弹琵琶和唐代五弦琵琶串联起来，分别影射出音乐的不同梦幻。
“一个东方最女性的乐器和一个西方最女性的乐器的对话，这个对话就像一个镜子一样。”谭盾说道。
在谭盾看来，女性文化并不只是女性，而是借此反映出大自然和男性。“《女书》和《三泉》这两部作品都是交响乐作品，而我也希望通过这两件乐器，竖琴和琵琶，能够把中国女性的文化带到全世界。”
（图据成都交响乐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