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1993年的春天,我出生在江南一个贫穷的小山村。
生父王大山是个包工头,生母李秀珍曾是村里有名的美人。但我的降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欢乐,反而成了压垮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是个赔钱货!"生父站在产房外,一拳砸在墙上,"秀珍,你就不能给我生个儿子吗?"
"大山,我也不想啊……"生母虚弱地躺在床上,泪如雨下。
我,就这样带着不被欢迎的标签来到了这个世界,取名"王三丫"——一个毫无疼爱之意的名字,仅仅表明我是家中的第三个女孩。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家是个充满争吵和泪水的地方。生父常年在外包工程,每次回家不是醉酒就是发脾气。生母因为连续生了三个女儿而在家族中抬不起头,将满腔怨气撒在我们姐妹身上。
"看看人家刘寡妇,都生了两个儿子了,你倒好,一个带把的都没有!"每次喝醉,生父就会对着生母一顿数落。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生儿子吗?"生母哭喊着回应。
而我,只能躲在墙角,紧紧抱着自己,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
那一年,我刚满五岁,跟在大姐二姐后面去上学。村里的学校简陋,一个教室挤着不同年级的学生。我穿着姐姐们穿剩的衣服,破旧得像个小叫花子。
"看,王家的小赔钱货来了!"几个男孩总是这样嘲笑我。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们流下来。
那天放学回家,我惊讶地发现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人。生父满脸堆笑,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攀谈着。
"三丫,过来。"生父难得地对我和颜悦色。
我怯生生地走过去,警惕地看着那个陌生男人。
"这就是三丫?"那人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中透着审视,"看着挺机灵的。"
"是啊,虽然是个丫头,但很懂事,会干活。"生父拍着我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自豪。
生母站在一旁,眼神复杂,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地面,一言不发。
"那就这么定了。"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递给生父,"四百块,一分不少。"
生父接过钱,快速数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老张,你放心,这孩子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晚上,二姐偷偷告诉我:"爸爸欠了老张家的钱还不上,就把你抵给他们家了。明天你就要跟老张走了。"
"什么意思?"我惊恐地问,"我不要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傻妹妹,"二姐擦了擦眼泪,"爸爸妈妈说了,你跟老张家去,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老张家没有女孩,你去了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安慰我的谎言。那晚,我听见生父生母在房间里争吵。
"四百块就把孩子卖了,你还是个人吗?"生母声音颤抖。
"卖什么卖?这叫过继!是给她找个好人家!"生父怒吼,"再说了,老子欠赌债快被打断腿了,你有钱还?没钱还就别在这假慈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老张家条件比咱家好,说不定她去了还能过上好日子呢!"
我蜷缩在角落,眼泪打湿了枕头。在我年幼的心灵中,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不被爱的。
第二天一早,村支书和几位长辈来到我家,见证了这场"过继"仪式。生父写下一张简陋的契约,按下了手印。生母站在一旁,眼圈发红,却没有任何表示。
"三丫,以后你就跟老张家去了,要听话,知道吗?"生父拍着我的肩膀,语气中有着解脱的轻松。
我想哭,却倔强地点点头,不愿在这些不爱我的人面前示弱。
老张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出了生活了五年的家。我回头望去,生父已转身进屋,生母站在门口,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
就这样,我带着满心的委屈和不解,踏上了前往张家的路。
02
老张牵着我的手,沿着村里的小路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来到一座看起来比我原来的家稍微宽敞一些的土砖房前。
"到家了。"老张推开院门,高声喊道,"桂芳,孩子带来了!"
一个瘦高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走出来,围裙上沾满面粉,脸上带着警惕和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真把人家孩子带来了?"她小声嘀咕着,上下打量我,"这么小,能干什么活?"
"什么干活不干活的,这是咱们家的孩子,不是买来的丫鬟。"老张责备道,随即蹲下来,平视着我,"三丫,这是你新妈妈,叫妈妈。"
我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那个叫桂芳的女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用叫,叫阿姨就行。"桂芳转身走回厨房,"饭快好了,你先带她认认家里人吧。"
老张无奈地摇摇头,牵着我的手走进堂屋。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坐在轮椅上,正专注地编着一个竹篮。他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
"这是你大哥,张建国。"老张介绍道,"建国,这是你妹妹,三丫。"
"妹妹?"张建国放下手中的竹篮,对我微微一笑,"欢迎你,三丫。"
我小声回应:"大哥好。"
"哎,这声音真好听。"张建国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又一个年轻人从里屋走出来,看起来比张建国小几岁,面容与老张有几分相似,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
"这是你二哥,张建军。"老张介绍道。
张建军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便径直走出了堂屋。
"别介意,建军就这性格。"老张拍拍我的肩膀,"以后你就在这生活了,就当是自己家,别拘束。"
晚饭时,我们围坐在一张方桌旁。桂芳煮了一锅白米饭和三个家常菜,比我在生父母家吃的要丰盛得多。
"三丫,多吃点。"老张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看把孩子饿的,瘦巴巴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生父母家,我很少能吃到肉。我小心翼翼地吃着,生怕这是一场梦。
"爸,你别惯着她。"张建军放下碗,不满地说,"家里本来就不宽裕,再多一个吃饭的,负担更重了。"
"建军!"老张严厉地喝止,"三丫现在是咱们家的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是实话实说。"张建军冷笑,"400块就把孩子卖了,她亲爹妈都不要她,能是什么好货色?"
"啪!"老张一巴掌拍在桌上,"再胡说八道,今晚就别吃饭了!"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我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三丫,别理他。"张建国轻声安慰我,"二弟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没坏心眼。"
我勉强点点头,却发现桂芳也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显然,在这个家里,只有老张和张建国真心接纳我。
饭后,桂芳领我到一个小房间:"以后你就睡这里。"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个小衣柜,但比起我在生父母家挤在角落的草垫,这已经是天堂了。
"谢谢阿姨。"我小声说。
桂芳看着我,表情复杂:"你……你爸妈为什么把你送人?"
我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算了,不问了。"桂芳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桂芳走后,我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无声地哭泣。我不明白为什么生父母不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家庭要接纳我。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张家的生活。最初的日子并不容易。桂芳对我态度冷淡,张建军时常冷嘲热讽,只有老张和张建国对我好一些。
我努力适应着新环境,主动帮忙做力所能及的家务,希望能让这个家庭接纳我。每天早上,我都会早早起床,帮桂芳生火做饭;白天,我跟着桂芳学习洗衣做饭;晚上,我会陪张建国聊天,或者帮他递工具。
渐渐地,桂芳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吓得直哆嗦,以为会挨打。
"没事,碎了就碎了,又不值几个钱。"桂芳蹲下来,帮我捡起碎片,"你手没伤到吧?"
我惊讶地摇摇头,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一个月后的一天,村里几个闲汉看到我跟桂芳一起挑水,起哄道:"老张家的小儿媳妇来了!"
我不解其意,但看到桂芳脸色骤变,严厉地呵斥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女儿!谁再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你女儿?"那人揶揄道,"全村谁不知道是王大山抵债给你们家的?"
"那又怎样?"桂芳挺直腰板,"她现在姓张,是张家的人,是我女儿!"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温暖瞬间涌遍全身。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承认我的存在,维护我的尊严。
回家路上,我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阿姨,我能叫你妈妈吗?"
桂芳脚步一顿,看了我许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轻声说:"叫吧。"
"妈妈。"我试探性地喊道。
"嗯。"桂芳应了一声,虽然简短,但我听出了里面的温度。
就这样,在经历了最初的排斥和适应后,我在张家找到了一丝归属感。虽然张建军依然对我冷淡,桂芳也时常严厉,但我知道,这个家比我的原生家庭给了我更多的关爱和尊重。
03
夏天到了,村子里的田野一片繁忙景象。这天,我跟着桂芳去田边割猪草。
天气闷热,汗水浸湿了衣衫。
"三丫,你去河边那片看看,那里的草嫩。"桂芳指了指不远处。
我提着小竹篮,沿着田埂朝河边走去。
刚走到河边的小树林,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我循声望去,发现一位白发老人倒在树下,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老爷爷,您怎么了?"我赶紧跑过去。
"心脏……药……"老人艰难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口袋。
我迅速从他口袋里找出一小盒药,取出一粒放在老人舌下。
同时大声呼喊:"妈妈!有人晕倒了!快来帮忙!"
桂芳闻声赶来,看到情况后立刻放下猪草,和我一起将老人扶起。
"沈医生?"桂芳认出了老人,惊讶地说,"您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位老人是县医院退休的老医生沈昌平,因为思念故土,退休后回到村里居住。
今天他来河边采集药草,不料天气炎热,引发了心脏不适。
我们把沈医生扶回家,老张立刻骑着自行车去叫沈医生的儿子。
沈医生在我们家休息了一会儿,气色渐渐好转。
"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反应真快。"沈医生拉着我的手,感激地说,"要是没有她,后果不堪设想啊。"
"三丫心地善良,见谁有困难都想帮忙。"老张笑着说,眼里满是骄傲。
沈医生仔细打量着我:"这孩子眼神清澈,心地纯良,是个有福气的。"
"有福气?"张建军在一旁嗤笑,"她要是有福气,亲生父母就不会把她送人了。"
"建军!"老张怒斥。
沈医生看了看张建军,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张建国,若有所思:"你大儿子的腿是怎么回事?"
"出生时难产,伤了神经,一直走不了路。"老张叹息道,"看过不少医生,都说没办法了。"
沈医生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作为感谢,我想帮你们家大儿子看看腿。
我虽然退休了,但在省城还有些老同事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话如同一道曙光,照进了张家的生活。老张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桂芳则直接跪下道谢。
就连一向冷淡的张建军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不必如此。"沈医生连忙扶起桂芳,"这是三丫救了我的命,我理应报答。明天就带建国去省城医院检查,我已经联系好了专家。"
第二天一早,老张和桂芳带着张建国去了省城。家里只剩下我和张建军。奇怪的是,往日对我爱理不理的张建军,态度突然友善了许多。
"三丫,吃饭了。"他竟然亲自给我盛了一碗米饭,还夹了几筷子菜,"多吃点,长身体。"
我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问:"二哥,你不讨厌我了?"
张建军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家里本来就困难,再多一个人,负担更重了。"他顿了顿,"但现在看来,是你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
"我真的能带来好运吗?"我不敢相信。
"当然,要不是你救了沈医生,大哥怎么可能有机会去省城看病?"张建军罕见地露出微笑,"三丫,谢谢你。"
这是张建军第一次对我露出真诚的笑容,我感到一丝温暖流过心间。
三天后,老张一家从省城回来,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张建国的腿虽然不能完全康复,但经过手术和康复训练,有希望恢复一定行走能力。
而且,多亏沈医生的关系,手术费用大幅减免。
"三丫,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桂芳激动地抱住我,眼中闪烁着泪光。
"是啊,自从你来了,家里的运气就好起来了。"老张也满脸笑容。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心里却涌起一阵幸福感。这是第一次,我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是能给别人带来价值的。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探头一看,竟是生父王大山和生母李秀珍站在门口。
"三丫,看到你过得好,爸妈就放心了。"王大山尴尬地笑着,目光却不敢直视我。
我躲在桂芳身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对抛弃我的生父母。
"你们来干什么?"桂芳挡在我前面,语气不善,"合约都签了,孩子已经是我们家的了。"
"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没别的意思。"李秀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三丫,妈妈想你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阵刺痛。
在她眼里,我何时成为值得思念的女儿了?是在知道沈医生要帮助张家之后吗?
"滚出去!"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冷淡的张建军冲到门口,怒视着王大山夫妇,"你们当初拿了钱就把女儿卖了,现在看她有用了又来认亲?不要脸!"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王大山涨红了脸,"我是三丫亲爹,看自己闺女怎么了?"
"亲爹?"张建军冷笑,"要不是我爸妈收留她,她早就饿死了!你们有什么脸面来认亲?"
眼看争执越来越激烈,老张出面调解:"好了,既然是来看孩子的,就看一眼吧。三丫,出来见见。"
我犹豫地走出来,站在张家人中间,看着生父母。
这对曾经抛弃我的人,此刻竟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我,那虚伪的关切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三丫,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李秀珍试探性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不愿与她对视。
"看来是挺好的。"王大山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听说你救了沈医生?真是我王家的好女儿啊!"
张建军冷哼一声:"她姓张,是张家的女儿!"
"对对对,是张家的女儿。"王大山连忙附和,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不过,沈医生可是咱们村的名人啊,家里有人救了他,那可是大功德,说不定以后能有什么好处呢。"
"王大山,你别打歪主意。"老张严肃地说,"三丫救人是出于本能,不是为了什么好处。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王大山夫妇见势头不对,只好悻悻离去,但临走时,李秀珍依然不舍地回头看我,眼中似有泪光。
他们走后,老张将我叫到堂屋,慎重地说:"三丫,从今天起,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张乐乐',希望你在我们家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张乐乐……"我轻声念着这个新名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爸,'乐乐'这名字真好听。"张建国笑着说。
"我也喜欢。"桂芳罕见地表达了赞同。
"谢谢爸爸。"我抬起头,眼中含泪,却是幸福的泪水。
从那天起,我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我是张乐乐,是张家的女儿,不再是被抛弃的"王三丫"。
04
随着时间流逝,我在张家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张建国在沈医生的帮助下做了手术,虽然不能完全康复,但已经能够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看到大哥脸上重获希望的笑容,全家人都感到无比欣慰。
"乐乐,今天我们去镇上买些东西,你想去吗?"这天,桂芳问我。
"想去!"我兴奋地点头。镇上对我来说仍然是个充满新奇的地方。
桂芳笑着摸摸我的头:"那就换上新衣服,跟妈妈一起去。"
自从改名为"乐乐"后,桂芳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像对待亲生女儿。她不仅允许我叫她"妈妈",还经常带我一起干活、聊天,教我做饭、缝补衣服。
虽然她性格直爽,有时说话仍然粗声粗气,但我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关爱。
我们来到镇上,桂芳带我去了一家小学。
"这是镇上最好的小学,九月份你就在这里上学。"桂芳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爸爸妈妈的期望。"
"我会努力的!"我坚定地说,心中充满对知识的渴望。
在生父母家时,我只是偶尔跟着姐姐们去村里的简陋学校,没有正式上过学。对我来说,能在镇上的学校读书,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回家途中,桂芳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妈妈,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桂芳叹了口气:"乐乐,你爸爸的工厂最近效益不好,工资都拖欠了好几个月。家里的存款快见底了,学费还没着落。"
我这才知道,老张在镇上一家小工厂上班,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
而张建国的手术虽然有减免,但也花掉了家里大部分积蓄。
"妈妈,要不我不上学了?"我小声提议,心里虽然不舍,但更不想给这个家增添负担。
"胡说什么呢!"桂芳严厉地说,"读书是最重要的,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回到家,我发现老张正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