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建国，今年53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我这一生大起大落不多，但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
年轻的时候，我在一家国企单位做技术员，工作了快三十年，赶上了国企改制的尾巴，最后得以体面退休，每个月有一笔还算不错的退休金，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我年轻时结过一次婚，但并不幸福。妻子和我性格不合，结婚没几年就闹得鸡飞狗跳。我们最终在孩子五岁那年离了婚，儿子跟着她去了外地，此后便很少联系。
我一个人过日子，倒也落得清静，后来也没再婚。这些年，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平时种种花、下下棋，偶尔跟老同事们聚聚，倒也自在。
我的父母还健在，住在老家的房子里。父亲身体不好，大多时候是母亲照顾他。
我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十岁，当年家里条件比我小时候好了一些，所以他读了大学，后来也在城里安了家。
但弟弟这些年日子过得并不顺遂，工作不稳定，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干脆自己做点小生意，挣得不多，还时常向家里伸手要钱。
他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今年26岁，在县城里上班，最近正准备结婚。
我的房子是多年前单位分的房，后来单位改制，我便花钱把它买了下来。这些年，房价涨了不少，虽然房子不是很大，但地段不错，卖出去还是值些钱的。我一个人住，地方绰绰有余，平时也就打理得简单些，日子过得清清淡淡。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安稳度日的时候，母亲的一句话，让我彻底寒了心。
母亲是在一次家庭聚会时提起这件事的。那天，弟弟一家带着侄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回老家吃饭，我也被喊了过去。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母亲突然看向我，说：“建国啊，你一个人住着那么大的房子，也没个成家立业的孩子，以后还不是空着？你侄子快结婚了，房子是个大问题，你看能不能把你的房子腾出来给他住？”
我听得一愣，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下来。
弟弟在一旁连忙接话：“哥，你也知道，现在房价多贵，我这几年生意也不太好，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买房。妈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住着太浪费了，不如帮帮孩子。”
侄子倒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吃饭，未来的侄媳妇则在一旁笑着说：“叔叔，您要是能帮帮我们，我们肯定会孝顺您的。”
我放下筷子，沉了沉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妈，这房子是我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换来的，我一个人住是宽敞了点，但总不能随便就让出去吧？再说，侄子结婚，怎么能让我这个当伯伯的来操心？这不是应该弟弟自己解决的事情吗？”
母亲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你弟弟条件不好，你作为当哥哥的，不该帮衬一把？再说了，这房子当初是单位分的，能有你一个人的功劳？你小时候家里供你上学，吃的喝的，哪样不是家里给的？现在你日子过得好了，就不想着家里人了？”
弟弟也在一旁附和：“哥，咱们是一家人，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给孩子住，省得他们租房子受罪。”
这顿饭我吃得心寒。母亲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我一个人住着房子就是罪过，仿佛我不把房子让出来就是不顾亲情。我心里一阵发凉，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往事。
我从小就知道，母亲偏心弟弟。小时候家里条件艰难，我读完高中就去技校学了一门技术，后来进了国企上班，日子才渐渐稳定下来。
而弟弟却是家里的“宝贝”，母亲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大学，后来结婚买房，母亲也是东拼西凑地帮衬着。那时候我就明白，在母亲心里，我始终比不过弟弟。
可我从未计较过这些。弟弟有了困难，我能帮的也帮了，侄子上学时，我也时不时给点零花钱。但现在，他们竟然觉得，我理所当然该把房子让出来？
我沉默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不停地给我施压。她让我“早点想明白”，让我“别太自私”，甚至还让亲戚们轮番劝我。有一天，婶婶特意跑来找我，说：“建国啊，你妈年纪大了，别让她生气。你一个人住着，迟早也是空房子，给侄子住怎么了？以后他结婚生子，你还能有个依靠。”
我苦笑了一下：“婶儿，我就奇怪了，这房子是我自己挣的，凭什么非得让出去？再说了，侄子结婚，应该是他爸妈操心的事，怎么就变成我的责任了？”
婶婶叹了口气：“你妈就是那个老思想，觉得哥哥就该照顾弟弟。你要是不答应，她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母亲越来越激烈，甚至直接跑到我家里来，一边哭一边骂，说我冷血无情，不顾亲情。我看着她满脸怒气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第二天，我去了房产中介，把房子挂牌出售。房产中介的人问我：“先生，您确定要卖房？这地段挺好的，住着也舒适。”
我点点头：“卖了。”
几个月后，房子顺利卖出，拿到钱的那一刻，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母亲知道后，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竟然真把房子卖了？你想让你弟弟一家睡大街吗？”
我平静地回答：“妈，这房子是我的，我有权处理。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不在这里住了。”
母亲彻底愣住了，隔了几秒，才愤怒地吼道：“你就这么狠心？你弟弟一家怎么办？”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妈，我早就明白了，在你心里，弟弟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些年，帮他也帮了，侄子我也照顾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该把自己唯一的房子拱手相让。我已经五十多岁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母亲在电话那头气得骂个不停，我没再听，轻轻挂断了电话。
卖了房子后，我收拾了行李，带着存款，决定远游。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去感受不同的风景，去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我在这个小县城待了大半辈子，为家庭付出了一切，如今，该轮到我自己了。
我买了一张去南方的机票，登机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心里没有一丝留恋。
母亲的偏心，我早就习惯了，只是这一次，我终于学会了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