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窑湾,七岁离开那里,虽然离开时年龄较小,但窑湾在我的记忆中,印象还是深刻的,其中印象最深的有两点。

一、窑湾是一座繁华的古镇

我家住在窑湾中宁街徐家巷。那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地方。巷子是东西走向,向西直通河底,可看到运河里万舸争流的繁忙景象,北边巷头紧挨大街。我家的三间门面房坐西朝东在大街西旁,家里做卷烟生意(手工卷制的香烟),从我记事起,家中生意兴旺,衣食无忧。当时窑湾整体商业还是可以的,听老年人讲,没有战乱的年代,窑湾是经济繁荣,市面繁华,全国各地不少客商都来窑湾做生意,什么江西帮、山西帮、福建帮、本省的、苏镇扬帮等,以上这些帮派,还建有各自的会馆,馆内设施齐全而且华丽,我们徐家巷就和苏镇扬会馆相邻。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窑湾商业比较繁荣,从东到西十里长街店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如织,陆上四方辐辏,大运河里舟楫连绵。特别是午夜后,夜色朦胧,街上已人群拥挤,熙来攘去,人们喧闹声、小贩的叫卖声,数里之外都能听到,所以人称这样的集叫“夜猫集”。这“夜猫集”远近闻名,就是每天晚上九十点钟商店还在营业,满街的汽油灯照耀如同白昼,有些商店还开着唱片机招揽生意,那时有唱片机的商店是很少的,人们都觉得新奇,所以商店顾客盈门。

特别是窑湾大东门里的桥口,那是窑湾“夜猫集”最典型的地方, 也是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天不亮就挤满了人,船上的人他们“夜泊晨航”,为补充生活必需品,半夜就上街,购齐生活用品随机回船,不耽误天明开船,当地农民星夜赶集,黎明即归,不耽误白天的农活, 他们把自己生产的农产品,瓜果蔬菜及各种干货、土特产,肩挑、车推运到集上出售,远道客商大都头天赶到,占地搭棚,设摊摆货,准备营业卖早点的摊贩布满各个角落。当时桥口的斗行生意最火红,各地粮贩车拉船装、肩挑驴驮,把各种粮食运到集市交易,量斗人在量斗时拉长声音:“一斗了——二斗啦——,”悠扬的斗行早唱,吸引赶早市的人们,他们驻足观看(那时买卖粮食不用称,全用斗量,一斗是 40 斤)。正像一首诗形容那样:“傍河临湖据要津,万物集散是中心,无怪人称小上海,窑湾自古有盛名。”

二、窑湾的小吃最诱人

由于那时窑湾商业繁荣,人们生活较富足,口袋里零花钱不断, 消费也大方,对吃很讲究。窑湾人好吃会吃,加之运河帆樯如林,来往船只日达千叟,船主、船工来自全国各地,他们的吃喝风俗习惯也影响着窑湾人。南北各地风味小吃和当地的传统小吃争奇斗胜,品种也繁多。软食类的有馒头、花卷和油煎包;油炸类的有馓子、油条、麻花、脆皮糕点;饼类有烧饼、潮牌、豆沙饼、鸡蛋饼;粥类有五香妈糊、豌豆粉浆、米豆麦面混合粥;其次还有元宵、豆脑、热豆腐、胡椒麻辣烫、绿豆面条、鸡丝糁,有些小吃除摆摊设点外,还挑担挎篮,走街串巷叫卖,很受人们的青睐。

我小时候好吃,而且拣家吃。如吃馒头就得吃王洪模家蒸的,王家馒头确实好,原因是面白、筋道,纯手工制作,肯下劲揉面。掰开馒头一层一层的,趁热吃,香甜可口,不要菜就能吃个饱,所以他挑的馒头从家不到拐弯就被街两边的商铺抢购一空,所以我最爱吃王洪模家的馒头。

早晨热馒头再配上热豆腐,早餐美极了,吃豆腐,我点名要吃河行姓王家做的,此人有点歪头,我都叫歪头叔,他做的豆腐白而嫩, 用刀割成小块也不碎,吃到嘴里细腻而润滑,吃时蘸上他特制的辣椒酱,滋味更美。

还有离南稍门不远的曹家压的绿豆面条,我最爱吃。经常要母亲晚饭煮绿豆面条吃,吃绿豆面条,要先烧开油炸的萝卜汤,面条煮好要配香菜,浇上香油,甜油要适当,这些调料齐全了,吃起来别提味道多美啦!

还有一种我爱吃的早点不得不提,就是窑湾的清真糁,烧糁很讲究,选材严格,熬制过程要掌握好火候,烧糁必须用老母鸡汤配上麦仁、姜丝和高档面粉勾兑,上半夜用大火烧开,下半夜要小火慢炖,天亮之前就开始营业,喝糁时要辅助以胡椒粉、甜油、香油,根据自己胃口搭配,如果放上一至两个鸡蛋在糁汤里,味道就更美了。

拐弯烧饼店的“小脆子”是窑湾小吃中的名牌,形状呈正方形, 手掌大小,正面撒满芝麻,在炉内烤得两面焦黄,吃起来酥脆香,咬一小口满嘴都是,那时中午几乎天天都要去买几个小脆吃。

现在我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时常想着窑湾的一些小吃,回味着各种小吃的味道,嘴里还泉着口水,每次回窑湾老家,都要把大街小巷转个遍,寻找儿时的记忆,寻找我最爱吃的几种小吃,小脆子和糁是我的首选。九七年秋天我回家时,很巧遇到一家做小脆的,店主说这是祖传手艺,按工艺顺序制作,保持了原有特色。于是我订购一百个带回家给儿孙们品尝,叫他们知道这是老家窑湾的特色小吃,他们吃了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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