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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北上》原著中的这句话,似乎也在隐喻着其影视改编之路应有的审慎与细腻。剧版《北上》却在诸多方面偏离了原著的精髓,沦为一部被指 “挂羊头卖狗肉” 的伪年代剧。
《北上》原著的故事起始于 20 世纪初的清末乱世。意大利军人马福德・迪马克随八国联军侵华来到中国,却在战争的漩涡中失踪。他的哥哥小波罗为寻弟弟,踏上了前往中国的旅程,并沿着大运河北上。一路上,小波罗与翻译谢平遥、挑夫邵常来等人结伴同行。他们穿越运河沿岸的城市与乡村,亲历义和团运动的风云变幻,领略了运河两岸独特的风土人情。
小波罗寻找弟弟的契机是一封信,这封信不仅将读者带回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更展现了善良之人在战争中的挣扎与反思。马福德本无意战争,他来中国是为追随前人马可・波罗的脚步,亲眼目睹书中记载的大运河。而小波罗的北上之路,既是寻亲之旅,也是文化探寻之路。他冒充学者,雇佣谢平遥为随船翻译,带着邵常来等人,一边考察运河风貌与沿岸风土人情,一边将所见所闻记录在册。在这一过程中,小波罗逐渐爱上了这条古老的运河,感受到其沉郁雄浑的生命力,也深深爱上了中国文化。
邵常来、谢平遥等人物的命运与运河紧密相连。邵常来最初只是为生计跟随小波罗北上的挑夫,从此与运河结下不解之缘,其后代在 21 世纪仍在运河船上延续家族记忆。谢平遥身为清朝漕运官员,因清政府没落和漕运衰败,转行成为小波罗的翻译,其后代谢望和则因大运河申遗再次与运河结缘。
时间来到 2014 年,大运河申遗成功,当年人物的后代们因各种机缘再度与运河产生联系。这部作品贯穿百年时光,通过中西两种视角、四代人的历史变迁,将始建于春秋时代、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古代运河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书中,京剧麟派、淮海戏、彩绘、刻画雕版、宣德炉、杨柳青年画、北宋汝瓷等珍贵文化瑰宝一一登场,每一件民间老物件都承载着一段记忆,串联起运河两岸人民的生活与情感,成为运河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两岸的名胜古迹,如漕运总督府、漕运博物馆、淮安船闸等,经作者巧妙切割和交叉描写,融入故事叙述,展现了运河丰富的人文色彩,彰显了运河文化的多元与包容。
《北上》原著中,小波罗的北上是核心内容,后代谢望和等人的故事是收尾,借他们以现代化视角描述百年乃至千年历史。剧版《北上》却反其道而行之,抛却原著主干,将占全本书九成故事的小波罗 “寻根之旅” 简化,把属于旁支的 2014 线当作主线进行大量扩展,几乎等同于原创。
剧版开篇,不到三分钟就将小波罗北上这一重要内容匆匆带过,紧接着简单描绘大运河南起点。剧情以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从大桥上跳入路过桥洞的瓜船偷瓜展开,这个原创情节带着怀旧色彩,引发了部分七零八零后的共鸣。随后,通过长镜头展现几户人家共同居住的大杂院,邻里守望相助,市井烟火气十足。原作品中的后人配角成为剧版主角,如谢望和、周海阔、邵星池、马思艺,再加上虚构的女主夏凤华,他们构成了故事核心。创作团队通过长镜头叙事、添入老旧物件和音乐、采用发黄调色,勾起中老年人回忆,在环境刻画、镜头运用以及演员表演上有可圈可点之处。
从剧情发展来看,剧版《北上》与原著大相径庭。原著是一部人文史诗,而剧版更像是运河海运变革后,几家生活受影响,小辈人由南向北创业,后衣锦还乡建设家乡的青春创业物语。这类故事在当下并不新鲜,且剧版在情感和情节设置上存在诸多问题。情感上,“马谢夏” 的情感脉络一眼能看到头,谢望和和夏凤华带着团队一边创业一边收获青梅竹马的爱情。情节方面,小学生时代将孩子塑造得流里流气,成年后又加入狗血情节,如马思艺母亲归家的谎言让其莫名其妙背上还债重担,肆哥偷油的情节站不住脚却让孩子们盲目执行,周海阔母亲因一句称呼就失去自我跑去外地拍戏等,这些情节显得低幼且乏味。
从文化内涵角度,原著通过独特叙事手法将历史与现实交织,通过人物视角和故事线展现运河在不同历史时期的风貌和意义,把大事件与民生人文巧妙联系,还融入对当下社会问题的思考,具有强烈现实意义。剧版则因赶进度,烟火气表现得浮躁,时代碰撞时的焦虑和躁动不明显,几家的情节安排刻意,使得烟火气显得虚假。
2017 年,作者徐则臣在创作《北上》时表示,此次是对运河系统全面的梳理,从时间和空间相对全面的角度呈现运河。《北上》于 2019 年荣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虽存在一些巧合和刻意之处,但宏大内核使其瑕不掩瑜。可惜剧版未能展现原著魅力,创作团队虽称因按原著创作几版不行才做出改编,但最终呈现的作品背离了原著,实在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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