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斌：最好的旅游推广是人的微笑
学思平治
2024年两会之后，解决了哪些文旅行业发展的堵点？展望2025年，文旅行业的高质量发展有哪些特别的关注点？近日，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接受第一财经专访，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回顾2024年文旅市场消费增长点，全文分享如下。
2024全民旅游热情高 相关提案落实情况如何
主持人：2024年，您带来了两份提案，其中一份是关于《限制旅游场景过度使用人脸识别》。其实我们在去年旅游住宿的时候，感受到了这方面的一些变化，那么从您看来，您的提案反馈效果如何？
戴斌：我非常满意这个提案的效果。在此之前，我们注意到很多游客到了旅游目的地，住宾馆、住酒店都要交了身份证，还要“刷脸”，人脸识别。我非常开心地看到，在过去的一年中，在公安部门，在各地政府的大力的支持下，人脸识别这个“刷脸”的动作取消了。
我们每个季度都去监测国内和入境游客的满意度。在这个点上，游客的满意度提升最高，这是有明显的效果的。我经常讲，“民有所呼，政有所应”，一切有利于人民，有利于旅游品质提升的工作我们都在去做，而且做的效果非常好。所以，从监测的效果上看，我感觉到，政府的每一分努力，游客都能感受到。
主持人：您去年的第二份提案，是关于《优化导游职业环境和提升导游形象》。到今年为止，您的感受以及提案的反馈是怎么样的？
戴斌：有两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没有导游的职业尊严，就没有高品质旅游的未来”，第二句话是“六万四千家旅行社，70万导游，永远都是我们最可以依靠的力量”。从这两点出发，我提出要优化导游的职业环境，要给导游应有的尊严。
首先要给导游正常的收入。第二，不能因为一个人、两个人的个别事件，而给整个导游群体一个非常不好的评价。我希望我们每一个群体在为国家服务，为游客服务的过程当中都能够获得应有的职业尊严。
过去的一年中，我的提案也得到了文化和旅游部非常令人满意的答复。我们看到过去一年中，媒体对整个导游群体负面的报道大幅度的下降了。但该有问题我们还要处理。
我提议，不要动不动用“黑车”“黑导”对一个群体做标签。在过去一年中，我们看到特级导游的评选，金牌导游的评选，甚至像杭州把导游也纳入高层次人才，甚至给房子。这种报道开始多起来了，所以整个导游队伍的心境开始起来了，更加规范化了，对这个行业也就更有引导力，更有吸引力了。
主持人：您认为线下导游，还是有它独特的价值的。即便是今天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爆发，您依然认为导游这个职业是不可替代的吗？
戴斌：是的，我认为导游不仅是一股重要的基础的力量，也是一股不可替代的力量。毕竟游客在旅游目的地旅行观光、游览体验的过程中，需要跟人打交道。所以我一直在说，最美的风景永远是人，最好的链接也永远是人。最美的旅游推广是人的微笑。所以我觉得，导游是连接游客和目的地居民、旅游企业的员工间的一座桥梁，也是一个最有效的界面。
导游不仅仅是一个解说，他不仅是给你说导游词，他很多时候是要解决问题。有个全国人大代表叫文华芝，她在车辆出交通事故的时候，最大限度地保障了游客的安全，甚至救援人员到了以后，她说：“先救游客！”。就是这样的导游，给游客以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时间长了，你会发现，这个导游这个群体，绝大多数的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希望用自己的劳动所得，依靠自己的知识和智慧服务游客的同时来提升自己。这个时候我们要有一个基本的判断，不管科技如何发达，导游都是不可替代的一股力量。
2025年文旅行业高质量发展有哪些特别的关注点？
主持人：作为政协委员，今年您特别关注哪些话题？
戴斌：今年，我会继续关注入境旅游的问题。客观来讲，经过这两年密集出台的政策，我国的入境旅游实现了高速超预期的增长。但我现在关注的问题是，门打开了，以更加开放自信的态度让游客进来了，消费支付也便利了，那么游客到底要消费什么？要体验什么？产品是什么？目的地是什么？消费的项目场景该怎么样更加现代化，更有品质？
所以我希望我们要加强散客友好型入境首站城市的建设。游客来了以后，第一站可能到上海，到北京，到西安，到广州、成都、武汉、重庆，那好，这些城市能不能让游客体验更多，发现更多。
比如有没有更多的社会参访点。游客来了以后，除了想看一看街道，他们更想知道，中国政府是怎么运作的？能不能把政府的一些院落开放？实际上我们国内很多政府大院已经开放了。比如，江苏的扬州，甘肃的敦煌，安徽的黄山，甚至包括安徽的舒城县委大院，网友说那是比回自家客厅还要方便的政府大院。这是我了解当地政治、经济、文化乃至整个国家机器怎么运转的一个重要的窗口。这是一个深度游，也是一个深度的体验，甚至是研学游。这种情况，在杭州市是有过实验试点的，叫社会访问点。把类似菜市场的这种具有人间烟火气的场景，基层派出所甚至是居民调解委员会作为社会访问点对游客开放。我想，除了一些保密单位，除了一些办公场所，我们其他院落能不能开放呢？甚至是游客预约来了以后，有没有人讲解呢？那如果入境游客进来以后，能够了解这些事情，是不是更加有助于他们对今天的中国的了解呢？
我也希望我们的公共服务、商业服务能面向游客的一些比较细微的需求。比如说能不能在一些博物馆、景区周边建一些寄存柜。能不能“旅游+物流”。像杭州推出过一个叫“轻松游”的项目。你在酒店里就可以值机。把你的相关出行信息跟机场、火车站进行联动。当然，你需要付费了，这是商业服务的项目。那么你就会发现，当你坐到某个座位上的时候，你的行李就在你的头顶上。你到了机场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行李已经办完手续了。这看上去都很细微的，好像不像宏大叙事一样那么激动人心。但是，它确确实实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需要的。
再比如购物。购物在国际旅游当中占1/3的比例，你会发现我买的一些日用品怎么带？所以这个时候，物流甚至跨境物流的作用就起来了。
那我还关注海洋旅游的问题。我们国家有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大家都很熟，但别忘了我们还有3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洋国土面积。比如说我们最大的地级市是谁呢？是三沙。它有2个行政辖区，还有10个社区。它有非常美丽的岛礁，非常适合旅游的海洋资源。能不能发展一些低介入型的旅游设施呢？在一个岛礁上，我们不能够只是放一些防御设备呀，哪怕做一两间房子的民宿，它就是民用设施呀。海洋，应该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表达和平之海、发展之海、生态之海的一个重要载体。所以我建议，各个地方，在制定“十五五”规划的时候，能把旅游强国跟海洋强国结合起来，把海洋旅游作为重要的一个领域，重要的课题进行研究，让它成为“十五五”规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真正构建一个陆海协同、立体出游的大空间格局。
第二，我关注的是，海洋旅游要指导各个地方形成一个海洋旅游发展的合力。比如说，我会发现很多地方都在抓邮轮母港。像上海的吴淞口，可以来做，类似还有一些城市也可以做，但不是所有城市都可以做。所以我希望，加强统筹，不要做重复建设的事情。
【戴斌：长安街读书会成员、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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