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又让我随礼?这才上个月才随过,咱家不是也没去嘛!”我一边往包里塞钱,一边嘟囔着。

“哪能一样呢?”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着,抬头瞪我一眼,手上还沾着水,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人家娶儿媳妇,这是大事,咱家也得上心。”

我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可咱家和他们也没多熟啊,我连新郎长啥样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母亲放下手里的菜刀,走过来拍了我后脑勺一下,“你现在年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随礼不是随面子,是随感情,随来往。以后你成家了,才知道这份情分有多重要。”



我撇撇嘴,还是不情不愿地拿了五百块钱出门。

老家的习俗是这样,不管是红事白事,都要随礼,礼金的多少按关系远近和自家经济情况来定。小时候我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觉得母亲就是个“冤大头”,哪家有事她都掏钱,生怕落下谁似的。长大后,我开始嫌麻烦,总觉得母亲太讲究这些虚礼。可是,她总说:“你现在看着是‘吃亏’,其实早晚会‘占便宜’。”

这话,我一直当耳旁风,直到那一年,我才真正明白。

那年冬天,我刚换了工作,经济状况紧张,母亲却让我带钱回老家,说是远房表叔去世了,让我随个白礼。

我急了:“妈,我手头正紧呢,干嘛老让我随这些礼?一年到头,随出去的钱也没见回来多少。”

母亲叹了口气,看着我,眼里透着一股让我心虚的慈爱:“傻孩子,咱们不是指望人家回礼。表叔那边,虽说关系远,可人家家里不容易,随点心意,多少也是个安慰。”

见我还是不情愿,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你长大了,也该学会这些事了。等哪天咱家有事,你就知道这些礼不是白随的。”

那天,我拗不过母亲,还是去了。表叔家里人感激得直点头,虽说没多寒暄,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是真心谢意。可我心里仍然不以为然,随个礼,就能换来“人情”?

结果,不到半年,母亲病了,住院一躺就是一个月。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家里一下子紧张起来。父亲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我的工资刚刚稳定,存款也不多。

正在我们愁得团团转的时候,家里开始不断有人上门——

“这是点心意,嫂子,别嫌少啊。”婶婶塞过来一个红包,推脱不得。

“当初你妈帮了我们家,我们可不能落后。”远房堂姐特意从乡下赶来,带了一袋米和几百块钱。

连平时没什么交集的李大爷,也拎着一兜鸡蛋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照顾好你妈,她是个好人,老家人不会忘。”

我才意识到,母亲这些年随出去的礼,早已变成了无数双温暖的手,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把我们托住。

住院的那段时间,医院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母亲,亲戚朋友、邻居老乡,带着吃的用的,或是帮忙跑腿交费。即便有些人不方便送钱,也会给我塞上一些东西,说是“尽点心意”。我从没想过,母亲平时的那些“人情世故”,竟在这时变成了一张无形的安全网,把我们家紧紧地包围着。

母亲病好后,我坐在她床边,忍不住问:“妈,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她虚弱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哪有那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做人要厚道。人情世故这东西,不能只算眼前账,而是长远的情。你往外递了一份心意,将来别人也会记着你。”

那一刻,我才真正懂了她的“良苦用心”。

从那以后,老家谁家有红白喜事,我都不再推脱,总会带上礼金或者礼品去走一趟。有时,母亲还会叮嘱:“礼数是小事,心意是大事,别怕吃亏。”

而我终于明白,随礼从来不是亏本的“买卖”,它是人与人之间最朴实的情感流动,是一种“你帮我,我帮你”的默契,是乡土之间最温暖的依靠。

有一天,这些情分,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悄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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