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案工作了一天,停下手中的活儿,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台历,发现腊月将近结束了,这才有些恍然大悟,该回老家过大年了。
火车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我的心犹如火车通过两节钢轨间的感受,忐忑不安地思绪万千。
前些年,我总认为自己身距父母千里之外,不定期地给他们汇些钱,或购置些衣物之类的东西,寄回去,了却自己的孝道心愿,回家不回家,在那里都是过年。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牵肠挂肚的乡愁,在脑海中愈加的浓烈,父母护犊的情景时时浮现在眼前。
记得小时候,每年腊月的集会,父母定会带着我去逛会。我以少年儿童的眼光,选择我的所爱,父亲在母亲喋喋不休的絮叨中满足我的所爱,尤其炮竹。
玩炮,那是男孩的天性。我看别的孩子玩链子枪,就缠着父亲要。父亲在百忙之中按照别的孩子的枪的样式,用铁丝、弹簧、自行车链条,给我做了一把“手枪”。我把炮竹剥开,取出炸药,放进链条的凹处,扣动扳机,炸药在剧烈的碰撞中发声。我在胜利中欢呼雀跃,父亲在一旁兴奋的为我竖起大拇指,说我以后能当大将军。
新年是从炮竹声中开始的。当村子里第一声炮竹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后,我便穿上新衣裳,换上新帽新鞋,走出家门,捡拾别人家未曾爆开的炮竹,从中获取炸药。
很难忘记那年腊月天,由于电力不足,三天两头停电。我睡的时候,明亮的电灯照耀着整个房间,母亲一针一线的为我缝新衣。当我睡醒一觉时,将近着完的蜡烛,伫立在距母亲一尺的砖台上,她还在聚精会神的做着针线活儿。
还记得那年正月十三日,家家户户点亮了灯,孩子们打着灯笼在巷道里玩,有几个小朋友举着转灯在巷道里跑来跑去,好不威风。我眼馋,求父亲给我做一个,他二话不说,找来材料,满足了我的心愿。
“呜-------”,火车的一声长鸣,惊醒了我的少年梦,我匆匆离开火车,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一座远离城市的古城堡,随着时代的变迁,厚厚的城墙,标致的城门阁楼,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尚存的古巷道布局诉说着凝重的建村文化,还有那看家护院的大爷大妈,坐光了村前的石头墩。
当我跨进家门时,已是深夜时刻,昏暗的灯光下,父亲额头因岁月沧桑留下的沟痕,清晰可辨;母亲本来并不高大的身躯,因腰腿疼而佝偻胜似往年。眼前的一切,使我倍感交集,心里好像打碎了五味瓶。而双亲那乐呵呵的老小孩姿态,使我无法言表,又是一碗香喷喷的手工面,母亲双手捧着送到我的眼前,我无法用一个“爱”字来陈述母爱的力量,那是何等的纯真伟大啊!
春节里,我说出了我回家的想法:下一年随我在外面过年,父亲说:金窝银窝,不如狗窝,农村好;母亲说:我随你爸。我说:那咱出去给你们买点东西?母亲说:这不挺好的,不要乱花钱,把钱用在孩子上学上。
双亲一句句朴实无华的语言,像一股甘甜的清泉水,滋润了我的心田。他们相濡以沫,过着简单的生活,但还牵挂着我们。我恭敬不如从命,每日里就是帮母亲刷刷筷子,洗洗碗,晚间和他们一起看电视聊天。我试着找一些家务活干,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落在了后面。母亲每天按点做好饭菜,父亲作为一名黄金搭档帮手,时时出现在母亲身边,伴随着有条不紊的生活节奏,一天一天地过着充实的生活。
当我躺在床上,我在想:年过七旬的父母,对我无所求,每天粗茶淡饭,可每天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接纳着我的存在。我琢磨他们的想法:无非是希望我常回家看看,一家人其乐融融,度过一个美好的时光。
作者简介:蔺平良,渭南市作协会员、华阴作协会员、罗敷镇关工委常务副主任。青年时期热爱文学创作,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发表近百篇影评、散文、通讯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