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层出不穷的大事件显示美俄关系正迎来新的春天,围绕结束俄乌冲突、美国与乌克兰领导人之间撕破了脸,更是凸显特朗普政府可能在进行惊人的战略转向。什么筹码、怎样的隐情把双普紧密联结在一起?会如何影响全球战略格局?
Part.
1
2月28日,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谈崩后,美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在美乌争吵的现场,“普京”是除了“你没有牌”之外,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
几乎所有外媒都在评价,普京是这场争吵背后最大的受益者。他只需要坐观一切朝着他最想要的方向推进。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俄罗斯认为当前自身处于相对主动地位,选择沉默旁观,以争取更有利的谈判态势。
美乌谈崩后,近期,利好俄罗斯的消息接踵而至。3月2日,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斯下令美国网络司令部停止针对俄罗斯的攻击行动。3月3日,白宫官员证实,特朗普下令暂停对乌克兰所有的军事援助。
俄罗斯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称,泽连斯基在白宫与特朗普的会谈中受到“狠狠一击”,他形容泽连斯基“在椭圆形办公室遭到残酷训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表示,特朗普和副总统万斯在争吵中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对泽连斯基动手,简直是个奇迹。
但自美乌会面以来,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表现却极为克制。他没有对会面及争吵发表任何评论。美乌会晤前夕,普京闪电接见了朝鲜高官。美乌谈崩后,俄乌的前线战事打得更猛了。据乌军总参谋部战报,仅3月2日当天,俄乌两军在各条战线爆发了72场战斗。其中俄军在库尔斯克,波克罗夫斯克和托列茨克三个方向的攻势最为猛烈。俄罗斯国防部称,乌军一夜之间就在各条战线折损1365人。
直到3月3日,克里姆林宫才出来评论白宫争吵事件,佩斯科夫表示,普京已经了解事件的本质。这一事件至少表明泽连斯基“缺乏外交能力”。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这增强了普京对特朗普的信心,美乌关系破裂对俄罗斯而言是积极因素,可能促使美国减少甚至终止对乌克兰的援助,从而进一步扩大俄罗斯的军事优势。
美媒报道,泽连斯基曾认为这次会晤是他的一次外交成功,因为特朗普先与他见面了,而不是普京。特朗普政府的乌克兰停火谈判特使凯洛格曾建议泽连斯基不要前往白宫,但乌克兰谈判人员坚持这样做。现在,许多乌克兰人得出一个近乎明确的结论——特朗普了选择了一方,而这一方不是乌克兰。
就在特朗普和泽连斯基会面的同一天,俄罗斯官方发布了美俄伊斯坦布尔谈判的成果。这场谈判被称为美俄恢复关系的首轮谈判,于2月27日在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举行。会议持续了6个多小时,以闭门方式召开。美俄两国外交部的技术层级官员参会。
据俄罗斯发布的消息显示,俄罗斯和美国代表团已同意采取联合措施,以确保在互惠基础上允许俄罗斯和美国外交代表机构的资金流动畅通无阻,并为外交官履行公务创造适当的条件。双方还谈到了俄罗斯在美国境内的外交财产相关问题,美国同意归还在2016年至2018年间遭扣押的六处俄罗斯不动产。俄罗斯还建议美国考虑恢复两国直飞航班。
乌克兰冲突后,美国在2022年3月宣布对俄罗斯飞机关闭领空。俄方随后采取相同措施予以反制。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在伊斯坦布尔的俄美之间的第二次接触属司局级,主要聚焦美俄关系,非俄乌冲突。这表明美俄关系的缓和并不受俄乌和谈及未来和平进程的影响,是特朗普想要缓和与俄关系的战略转型的体现。双方的妥协涉及地缘安全、战略、经济乃至社会层面,是全方位缓和关系。美乌关系的不愉快也并未影响美俄对话。
Part.
2
美俄双方在此时也看到商业合作潜力。2月24日,普京在接受俄罗斯国家电视台时向特朗普释放信息,和俄罗斯改善关系有利可图,俄罗斯的资源比乌克兰的还多。
2月24日,特朗普通过社交媒体表示,正在与普京就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将进行的重大经济发展交易进行讨论。
而普京则在当天召开会议,与内阁部长和经济顾问商讨稀土课题。在随后的电视访谈里,普京还提出,建议美俄在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地区联手开发水利发电和铝生产项目。联合项目也可以扩大到能源领域。对于美俄经济合作,普京兴致勃勃。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俄乌冲突前,美俄经贸合作规模有限,不足400亿美元,对美国经济影响力甚微。普京提出稀土合作,一是促进俄罗斯战略产业发展;二是若俄乌和谈不顺,西方尤其是欧盟难解对俄制裁。在此背景下,稀土合作成为吸引美国绕开和谈问题,部分解除制裁的手段,以打破俄美经济关系的瓶颈。普京意在借稀土既发展制造业,又破解西方制裁。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也表示,美俄两国可以联合开发北极地区的自然资源。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俄美在北极圈的合作主要有两方面:北极圈的航运和资源开发。俄罗斯北极海岸线占北极圈海岸线一半,已率先开发北极天然气。北极地区矿产资源丰富,稀土潜力巨大。中俄正探讨北极合作,特别是航运合作。若美国加入,利用其阿拉斯加地理位置及在加拿大的影响力,将极大促进北极航运发展。俄美中三国合作,可充分兑现俄罗斯在北极的地理、航线及矿产资源优势。
除了经济领域的接触合作外,美俄在伊斯坦布尔还商讨了恢复双边外交关系,再建使馆。2月28日,俄罗斯外交部公布了新一任俄罗斯驻美大使为亚历山大·达尔奇耶夫。他将于近期前往美国上任。
自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以来,美俄关系开始急剧下降。2016年,即将离任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以莫斯科干扰美国总统大选为由,大规模驱逐俄罗斯外交官。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延续了外交战,俄罗斯也予以回应。仅仅在2017年,特朗普就下令驱逐755名俄罗斯外交官,驱逐规模之大自冷战后从未见过。2022年,俄乌冲突更是令美俄关系跌至冰点。现在,两国几乎没有对方的外交官。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现在他们要恢复过往那种稳定且可控的大国战略安全格局。特朗普认为,为降低世界大战及美俄误判的风险,需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甚至可能考虑签署新的军控条约,以最大程度减轻美俄关系给美国带来的战略压力。
对于美俄谈判的前景,普京似乎满怀信心。2月27日,普京在联邦安全会议上发表讲话,对特朗普政府的务实主义和现实观点表示赞赏,他同时还批评了美国前任政府,说他们充满刻板印象和救世主般的意识形态、陈词滥调。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俄罗斯官方目前表现得非常克制,无论美方是强硬还是友好表态,普京都未轻易做出情绪化反应。作为历经风雨的领导人,他正在静待最佳时机,以达成最有利的协议。
俄美首轮恢复关系谈判后,克林姆林宫称正在准备专家级会议,为特朗普和普京会面铺路。
俄美关系的止跌反弹似乎已经势不可挡,两个曾经针锋相对的大国真的能回到合作的舞台么,特朗普在其中起了多大的推动作用?谈崩后的乌克兰和欧洲还能怎么办?
Part.
3
在过去的三周,全世界都感受到了美俄关系有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迹象。这种变化让欧洲和乌克兰心惊胆战。以利雅得谈判为开端,美俄关系迅速解冻。
美俄利雅得谈判后一周,联合国大会上又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2月24日,俄乌冲突三周年之际,美国第一次和俄罗斯站在了一起,对欧洲起草谴责俄罗斯的决议投反对票。欧洲媒体哀叹,美国站在了俄罗斯一边,与欧洲决裂。自结盟以来,美国几乎从未和它的欧洲盟友在投票时站在对立面。投票当天,法国总统马克龙还正在访问华盛顿。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美国在俄乌问题上采取谨慎态度,不愿激怒俄罗斯,认为口头谴责无益于和谈,这体现了特朗普的实用主义外交。美国事先已向乌克兰和欧洲表明,希望和谈前避免挑衅俄罗斯,但未被采纳。因此,美俄在乌克兰和欧洲的对立面上投下否决票。这显示出特朗普急于解决俄乌冲突,实现战略管控,对任何偏离其战略的做法都会反对。这样既能增进与俄罗斯的互信,也可限制欧洲和乌克兰,促使他们摒弃旧思路、旧办法与俄罗斯打交道。
与前几任美国总统相比,特朗普似乎对俄罗斯格外有情愫。特朗普与俄罗斯的渊源还要追溯到30年前的苏联时代。特朗普还在俄罗斯长期经营多门生意,包括特朗普牌伏特加酒。
从十几年前,特朗普就注意到了普京。2007年,特朗普在CNN的节目上说,无论你喜欢不喜欢他,普京在重建俄罗斯的形象和重建俄罗斯方面做得很好。2013年,特朗普前往莫斯科参加环球小姐大赛。他发了一条推文,写道,“你觉得普京会去吗?”“如果他也去,他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吗?”2016年,特朗普第一次入主白宫,他和普京的故事也被各路媒体越炒越邪。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特朗普第一任期内频放豪言,让美国人误以为他与普京成友,因此遭遇多次国内调查,甚至引发“通俄门”等政治斗争。而在拜登政府时期,其国家安全报告仍视中国为最大竞争对手,美国两党在中国问题上存在共识。特朗普与俄罗斯的妥协,类似尼克松冷战时期的中美缓和,是出于对付更强大战略对手的考虑,而不是特朗普因为喜欢普京而跟俄罗斯交好。
而当下特朗普的做法也再度让传言甚嚣尘上。在今年就职典礼前几天,特朗普表示,是北约东扩激起了俄罗斯的侵略行为。2月上旬,特朗普告诉记者,普京值得信任。2月27日,特朗普与来访的英国首相斯塔默会谈时,再次否决了他对缺乏美国军事支持后,普京会再次入侵欧洲的担忧。2月28日特朗普与泽连斯基会面时,当着泽连斯基的面,严厉强调普京不会破坏和他的交易。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特朗普近期频频维护普京,是出于维持美俄战略互信的考量。当前美俄关系刚有缓和,建立政治互信至关重要。特朗普为普京辩解,能在俄罗斯赢得情感支持,并可能为未来俄美战略妥协换取更多利益。特朗普是个清晰的交易者,重视核心利益,在枝节问题上愿做出让步。我不认为他被收买,毕竟美国国家情报和安全系统堪称世界最强大的安全部门之一,美俄及特朗普与普京的互动均在其监控之下。
Part.
4
美俄看似迅速交好的背后,隐忧丛生。特朗普虽然频频向俄罗斯释放缓和关系的信号,但美国对俄制裁却丝毫没有放松。1月23日,特朗普放出消息,美国有可能因俄乌冲突而增加对俄罗斯的制裁。2月28日,白宫发布的文件显示,美国以乌克兰领土完整为威胁,将对俄制裁延长一年。
自俄乌冲突后,俄罗斯身背美国从能源,金融到军事与战略物资等多项制裁,几乎覆盖了俄罗斯国家运行的方方面面。但特朗普同时也暗示,如果俄罗斯同意和谈,未来制裁可能会被取消。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美方既有和解意愿,俄罗斯则关注制裁逐步解除的问题,尤其是能源出口制裁。俄美在能源领域是竞争对手,因此美国需首先解除大部分制裁,并可能与俄罗斯寻求默契,例如在能源出口价格上达成共识。放松制裁的同时,需确保俄罗斯能源不对美国能源利益造成过大冲击,这需双方展现智慧。至于欧洲,应认清自身在此事中的有限影响力。
泽连斯基与特朗普的谈判崩盘为未来美乌关系走向蒙上了阴影,而美俄关系也不能算前有坦途。在欧洲,泽连斯基的失利让他又收获了欧洲盟友的力挺。3月2日,泽连斯基表示愿意重返美国签署矿产协议,但他不会道歉,并且乌克兰与俄罗斯达成和平协议仍然“非常、非常、非常遥远”。
特朗普随即在社交媒体发文,称这是泽连斯基做出的最糟糕的声明,美国不会再容忍他了。美国是否真的要与乌克兰彻底决裂,美俄关系的推进能否顺利?未来仍然存在诸多不确定性。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美俄在关键性问题上存在明显分歧,预示着俄乌和谈不会迅速推进,甚至可能陷入僵局。若美国无法协调欧洲和乌克兰的立场,那么它在其他地区的行动也将受限。这表明,要达成目标,利益相关方需坐下来相互尊重、合作,否则只是一厢情愿或外交作秀,无法对国家利益产生积极影响。
制片人:宋阳
编导:夏莎
编辑:王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