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问客户端综合报道
它可能是中国最知名的“无名文物”——自1969年出土以来，这匹东汉铜马拥有过“马踏飞燕”“马踏龙雀”“马踏燕隼”等称谓，但它在官方档案中的名称却是“铜奔马”。
3月2日，赋予它法定名称的考古学家、简牍学家、甘肃省博物馆原馆长、研究馆员初世离世，关于马蹄下神秘飞鸟的争议，再次成为悬而未决的学术公案。
丨天马行空五十年：一场没有终点的学术马拉松
▲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雷台汉墓的铜奔马。（图片来自中新社）
在所有的称谓中，除“铜奔马”外，使用频率较高的还有“马超龙雀”“马踏飞燕”两个名称。“马超龙雀”从哪来？东汉末年张衡《东京赋》有文，“龙雀蟠蜿，天马半汉”。天马与龙雀的组合，被认为是铜奔马形象的最早出处，其鸟形底座可能为传说中的神鸟龙雀，而龙雀是神话中风神的化身，寓意天马快过风神。于是，学者牛龙菲以此句为证，将该马取意“超越风神龙雀之行空天马”，简称“马超龙雀”。
至于“马踏飞燕”，这应该是大众最为熟知的名字。有一种说法是“马踏飞燕”最早由原甘肃省文化局文物科科长王毅命名，并因得到郭沫若的认可而广泛使用。1971，郭沫若参观甘肃省博物馆时，被铜奔马吸引，让当时甘肃省博物馆的临时负责人王毅将“铜奔马”从保管柜中取出，拿在手中从各个角度反复观看了许久。王毅认为，马蹄下踩的是只燕子，创作者意在用飞速最快的鸟衬托马速，而鸟中飞速最快者正是飞燕，他询问郭沫若能否将这一造型称作“马踏飞燕”。郭沫若对此表示赞同。自此，“马踏飞燕”这一名称便应运而生。因而，不少人认为，郭沫若是这件文物的伯乐。
此外，也有学者将其称为“马踏燕隼”。他们认为，燕子的尾巴较短且分叉，龙雀又是鹿首鸟身，所以以上两种说法均不符合底座鸟类的形象。燕隼大小如鸽，是甘肃武威一带常见的猛禽，在地域、体形上与铜奔马更加吻合。
目前，对于这件铜马俑的名称，虽然种种说法都不无道理，但各种争议仍在继续，迄今为止始终还没有一个公认的结论，仍然称它为“铜奔马”或习惯的称“马踏飞燕”。
丨铜奔马，为何选择最朴素的答案？
▲2022年5月15日，甘肃兰州，甘肃省博物馆展出的“铜奔马”吸引观众。（图片来自中新社）
关于“铜奔马”这个名字，是文物标本学的定名，根据国家文物局关于藏品定名的统一标准，历史文物定名一般包括三个部分：时代、款式、作者；特征、纹饰或颜色；类别、器形或用途。对于铜器，有铭文的以铭文为主。无铭文者，以其制作特点、出土地点或以纹饰为主。
上世纪七十年代，省博组织出土文物赴北京故宫参加展览，当时参加筹备展览的工作人员初仕宾按照考古学命名标准，根据器物的质地、形制，马风驰电掣般飞奔的形态特征，在送京文物档案上将这件文物登记为“铜奔马”。自北京展览时起，文物界开始使用铜奔马一名。铜奔马名称符合国家文物局关于历史文物定名标准，以后在甘肃省博物馆的入库登记卡、藏品档案、藏品总登记簿上名称均为“铜奔马”。1996年，国家文物局文物鉴定小组对一级文物藏品确认时对此名称也没有提出异议。
通常来说，文物在建档时命名一旦确定，除非存在明显错误，一般不做改动。铜奔马的名称至今已使用了数十年，并被国际国内广泛认可和接受。不可否认，“铜奔马”一名虽简明扼要，但有马无燕，未惬人意。
“文物的命名确实是一个复杂的学术问题”，甘肃省博物馆研究部副主任王科社表示，“现有的‘铜奔马’名称并不会阻碍社会各界对它的探索和研究。至于民间如何称呼这些文物，这同样是允许的，各方均可参与讨论、各抒己见。这样的环境既能为收藏单位提供有价值的命名参考，也有助于深入挖掘和揭示文物的内涵。”
丨孤品的特权：越短的名称越珍贵
▲1月23日，四川成都，观众参观展览。（图片来自中新社）
那么，文物命名的背后都有哪些讲究？“文物起名一般采用两个方式，一个是‘名从主人’，一个是‘约定俗成’。”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孙华教授介绍，“名从主人”是指“如果我们知道古代人是如何称呼这件器物的，我们就采用古人的说法，而不能用其它名字来代替”，就青铜器命名来说，商周时期的很多器物上都刻有铭文，例如后母戊鼎的内腹部就铸有“后母戊”三字。
“约定俗成”是指“当我们不知道器物的主人是如何称呼它时，就只能根据我们对器物功能的推测，用我们现在对这类器物的称呼来叫它”，例如我们称呼一个装粮食的容器叫“瓮”或“罐”，是以我们现在的生活经验来赋予其名称，但古人不一定是这样称呼的。
至于文物起名的格式，一般情况下可以归纳为：“年代+特征+通称”。年代是指制造年代或使用年代；特征是指文物的地域、工艺技法、纹饰、形态质地等；通称则是指器型或用途名称。不少人会疑惑，为什么有的文物名字那么长？这是因为，如果文物名字中信息太过简单，就可能会出现大型撞名现场。所以，为了方便编目和辨别，避免雷同，一些更细节的特征也会加在名字里。
一个冷知识，名字很短的文物，可能是极其稀有的孤品，非常珍贵。
下次去逛博物馆，不妨认真研究下那些文物背后的故事。（完）
参考央视新闻、四川观察、《光明日报》等内容资料
编辑：江子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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