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上这两年关于义乌的讨论从未停止,伴随“三十五岁再就业、义乌老板娘、消费滤镜”等网络热议话题,这座原本是低调做生意的小城,瞬间成为了年轻人旅游、Gap、再就业的目的地,年轻人带着好奇涌入这里,想要探个究竟。
它独特的城市标签,也带来了一种不同于常规打卡的旅行方式。
黑袋子的世界
来到义乌,最著名的景点是义乌的第五代小商品市场——中国义乌国际商贸城,这和其他旅行城市相比很不同。第一次来,大多人都逛不明白,且完全不可能逛完。这座庞大的商贸城拥有5大区域,7.5万个经营主体,210多万种商品。以每天逛100个档口粗略估算,也要两年左右才能逛完。
所以作为散客来旅行,更适合的方式就是把这当作一次体验来观察,你会收获到一些对世界和对生活不同的理解。
比如说,黑袋子就是这里的标识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我们以往在商场里看到的都是精致的橱窗、精美的商品,它们都是被包装过的。
而义乌商贸城档口里展现的则是去掉包装滤镜的商品本身,来这拿货的人通常都只使用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好装也好收纳。那些我们在景区看到的网红手串这里几十个一包,随意堆放在店门内外,按包来卖。手机挂件、IP公仔等都是两三千起批,接受混批,进货的人通常一股脑将货品塞进那个黑袋子。
当黑袋子一一被装满,就会被放到小推车上拉着走,商贸城里到处都是这样进货的身影,中间不乏很多外国面孔,他们就跟本地人一样深谙门道。我们可能永远没法想象,这些小推车上黑色袋子里的商品,将会以怎样的包装,多少倍数的溢价出现在世界的角落。
而这里启发我们的或许就是没有消费滤镜时,我们的生活真正需要的物件是什么。
中国义乌国际商贸城共有五个区,一区比较集中,主要有玩具、饰品、工艺品、节日装饰等,还包含拓展后的一区东扩;五区是境外商品,很多是国家馆和外国入驻商店;四区有袜子、帽类、手套、围巾等小商品。
我在义乌的好朋友瓜瓜第一次接待我,带我去逛的是一区,那里有更多可以零售的原创饰品、毛毡、IP公仔等,这很方便,因为散客一直都不是商贸城接待的主流顾客,绝大多数店铺还是需要批发。而将义乌商贸城当成景点,记得不用盲目开启“进货式购物”,因为现场给游客的零售价格大概率比1688上义乌商铺的线上店贵,买一些找点乐趣就可以。
如果在时间不足的情况下,你可以把商贸城的一区当作主要旅行地,只要在一区的档口逛上一天,你大概对义乌的生意经就能了解一二。而如果停留时间足够长,可以一天安排一区,另外一天去四区和五区逛,这两个区从位置上来说是挨着的,比较方便。而从一区过去四区和五区,听着不远,但是必须是要开车十几分钟才能到,可想范围之大。
当然如果想要更好地了解义乌的渠道、爆款等行业信息,义乌商贸城这两年还有专门开辟的研学,找一个靠谱的当地人指引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年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关于义乌国际商贸城的话题,还有一种明显的“淘金”光环。除了观光和游玩,年轻人也把这当作是为没有围墙的商学院,不论是谁,不论国籍,随时都能进来学习,也有发家致富改变人生的机会。
商贸城里除了游客、商人、老板外,你还能在商铺看到不少主播,他们一路走播,把手机镜头对准了商家店内的商品,实时销售。
以往商家很少会接受这样小批量的买家,他们就像是“蚂蚁军团”一样的存在。个人单次的销量也许不起眼,但这些年很多出口的销量不如以往,内销从直播入手就成了义乌二代的机会。一旦走播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群体的产生的订单数也可能会占到店铺销售的三分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两年,中国义乌国际商贸城的商家开始对小批量的买家,对零售买家转变态度,开始变得友好的原因。
在义乌,几平米的店铺做着千万的订单,几分钱的吸管生意能做到几个亿,一两人就可以做一家跨境电商公司,似乎这里有很多的可能性会发生。义乌的小孩都知道那个“鸡毛换糖”的故事:手艺人能把粳米或劣质火烧米配合大麦芽酿成糖油,煎成老糖,再掺和碱水,打造出各种各样的糖条、糖饼、糖块等。用糖块换取千家万户的禽畜毛羽。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物品,在义乌人手里变废为宝,也因而诞生了那个“生意不嫌小,只要做得精”的生意观念。而如果你真的想要停留在这做生意,眼界、审美、资源等,都是竞争中不可缺少的能力,还要和全球的创业者竞争,想来也是一场有趣的冒险。
中东味觉体验
车子驶入义乌街道,你会发现两旁店铺和餐厅的名字通常由好几种字体组成,展现着浓郁的异国风味。位于宾王附近有整整一条街的异国风情街,在这里你可以吃到来自中东、欧洲等国家的正宗的地道美食,往往这些餐厅的老板和服务员都是在义乌生活许久的“新义乌人”。
因为这里的外商以中东地区的商人为主,外国餐厅经营的菜品也以中东菜居多。大类比如土耳其餐厅,阿拉伯餐厅,再细分下去,还有约旦餐厅,也门餐厅,阿富汗餐厅等。
在义乌,稠州北路是中东、阿拉伯餐厅的聚集地,而城北路则有印度餐厅,江南社区还有韩国一条街。因此,从美食来看也是名副其实的“国际乌”。
我来这里去吃的第一顿洋饭是一家叫做“沙迪沙母”的阿拉伯餐厅。因为餐厅最初都是为外商服务,所以菜品大多很地道,服务员很多也是外国人。
菜品上鲜嫩的牛羊肉做成烤串,烤肉是中东菜的标配;搭配的是红茶或是咖啡;面食一定有,比如鸡肉卷饼,披萨;和香料一起做的炖菜和沙拉是配肉的素食;主食则是烩饭。拌着白糖有薄荷味道的红茶给人很深刻的印象,蘸薯条的则是咸酸奶。
吃中东菜果然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但部分甜点确实过于甜了,比如椰子蛋糕。
后来我又去了一家土耳其餐厅,风格也接近。土耳其烤肉本在国际很出圈,而阿拉伯红茶也是店里的标配,一般都是配餐来吃。
极具地域特色的梅拉纳烤饼很显眼,而招牌的羊腿手抓饭让我想到了过去在新疆吃的手抓饭,但使用的香料或许有些差异。在这里,没想到还可以尝到了土耳其的国民甜点米布丁,也是甜蜜润泽的口感。
当然这里外国餐厅的人均消费并不低,完全不输给一线城市,以此可窥见这座小城隐藏的经济实力。来这尝鲜吃一些小众外国菜还是很快乐,等新鲜劲过去,就可以转战义乌本土的小吃店了。
义乌本土特产有三宝:火腿、红糖、南枣。义乌自古便是红糖之乡,清顺治年间人们就开始种植甘蔗,由此便有了义乌红糖。
在义乌的好朋友瓜瓜推荐我去当地的宾王夜市,这是义乌规模最大、最老牌、人流最多的夜市350米长的街道上,摊位竟有800多个。如果想吃麻花的可以去买老北门麻花,都是手工做的,酥饼现烤现卖。
麻花外面均匀裹满了红糖,外脆内酥,还能拉出丝来,吃起来甜蜜粘牙,一旦吃上了总是忍不住一根接着一根;红糖酥饼,外皮沾满了芝麻,里面红糖和梅干菜肉的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还可以来一点红糖米泡筒,脆脆的,甜甜的,这是义乌小孩的童年零食。
此外义乌的知名小吃还囊括了:义乌火腿、东河肉饼、神仙鸡、上溪牛杂汤、佛堂白切羊肉、义乌南枣、义亭拉拉面、赤岸豆皮素包等。
来到宾王夜市,这里不光能吃到义乌地道的小吃,这条夜市街也涵盖了普通人衣食住行的商品,价格也很划算。而且相比于商贸城埋头做生意的摊主,这里的店家吆喝声不断,不少店家还能用流利的英语和外商交流。
逛完了夜市,可以去不远的鸡鸣阁看夜景。义乌鸡鸣山地处江东,是城区唯一的自然高点,而鸡鸣山上的“鸡鸣阁”围绕“雄鸡”主题,选用鸡形鸱吻、宝顶和瓦当,以纯黄铜贴金锻造,登高赏灯火夜景,看这个将江南风情与先锋国际交融的小城在夜晚璀璨着。
如果还有更多的时间,在“小商品”的光环外,你可以站在江南和在地文化的理解上去游玩义乌,走入佛堂古镇,这里曾是义乌经济、交通的中心,也是民国时期浙东四大重镇;去听一次婺剧,这是浙江第二大剧种,有500年的历史;去看大安寺塔,这是义乌境内现存最早的砖木结构建筑,见证了义乌的历史变迁。
在我的理解里,国际先锋和江南温婉这两种底色并不矛盾,而当它们并行向前时,才有我们相信的拥有无限可能的义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