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想象吗,一个镇的武装部长、司法所长、派出所民警,七个支书中的5个,41名镇人大代表中的22个、10个企业领导中的7人,总计69人,一起歃血为盟,结成了所谓“义气相投、誓同生死”的把兄弟。
而他们甘心拜服的老大叫何长利,1963年出生于河南商丘虞城县利民镇,因在兄弟中排行老三,自称“何三爷”,是镇上的造纸厂厂长。
何长利
1987年,善于钻营的他与镇武装部长、司法所长、派出所民警等11人,共同端起鸡血酒和一柱高香,一个响头磕到地上,结拜成兄弟,相约“我们兄弟,义气相投,誓同生死。”
到1994年,其结拜团伙已发展到69人,利民镇的党、政、军、工、农、商全部涵盖,简直梁山聚义,但他们在一起并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替自己行道。
这股恶势力几乎掌握了利民镇的基层政权,镇党委书记、镇长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法律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张废纸,他们不要党的领导,想要自己说了算。
1993年3月,利民镇人代会换届选举,那一众结拜兄弟们暗箱操作,劣迹斑斑的何长利竟直接被选为利民镇副镇长。
当上副镇长以后,何长利更加肆无忌惮,飞扬跋扈,简直成了镇上的土皇帝。
他经常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限制他的自由也不行,包括镇党委、政府。”
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过:“书记、镇长算个屎!”
在镇上没有他的同意,什么事都干不成,1993年4月,鉴于他已经当上副镇长了,镇里研究决定让不让他镇造纸厂厂长了。
没想到他听后大怒,表示谁敢进纸厂就打断谁的腿!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因为此事,何长利认为是书记搞的鬼,因此那段时间,书记经常遭遇“黑砖”袭击。
以至于书记晚上睡觉前必须先选好角度,看躺在哪儿挨不到‘黑砖’。
利民镇党委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杨正品收到一封匿名信,揭发何长利等人横行乡里、欺压群众的问题。
何长利听说后,晚上纠集把兄弟到杨家多次索要匿名信未果,最后竞持枪到杨家威胁,把门打烂,茶几砸碎,这样还不解恨,他又让人手持猎枪在副书记家门口开枪,以此来警告副书记。
由于何长利一伙的太过无法无天,利民镇党委、政府的党委会都无法正常开,有时候只好躲到县城秘密召开。
利民镇位置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北京,一位中央领导同志听说后气愤地说:“中国都解放40多年了,却连个党委会都开不成,这究竟是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国家?!”
在镇里,只要有人敢跟何长利作对,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1993年10月的一天,利民镇五里堂村的吴贵英在门外的柏油路上晾晒玉米。
何长利的姐姐何秀兰、姐夫刘海龙赶着一头猪沿着柏油路走进了五里堂,故意让猪吃吴贵英晾晒的玉米。
吴贵英上前制止,二人不仅不听,还将吴贵英暴打了一顿。村民陈钦义仗义执言,二人反诬陷说是吴贵英的帮凶,当即遭到刘海龙夫妇的殴打。
随后,何秀兰便向弟弟告状,何长利听后,随即带着30多名歹徒手持火药枪、斧头等凶器,开着两辆大卡车冲到了五里堂。
由于未找到吴贵英、陈钦义,何长利利用汽车将吴贵英家的大门撞开,闹腾了5个多小时。
临走时手下扬言:“何长利已被打伤住院,吴贵英和陈钦义必须下午4时以前到医院去,不然,我要踏平五里堂。”
吴、陈二人慨于何长利一伙的淫威,东凑西借,带着礼品按时赶到医院,当天晚上还被迫摆两桌酒席,宴请何长利一伙打手。
何长利仍不满足,在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组织人先后数十次携带凶器、开着汽车、摩托车闯进五里堂,以扒房子、杀光全家相威胁,强行勒索吴贵英等人现金1.6万余元。
吴家本就穷困,为此倾家荡产、孩子辍学,靠村民们为其兑粮吃饭,兑钱供孩子上学,吴贵英几次寻死,幸而被人发现。
1994年,当几名民警和一名记者去吴家调查情况时,吴贵英家一家七口齐刷刷跪了一地,哭诉何长利的罪行,拉都拉不起来。
1993年秋,房玉贤与何长利的把兄弟房文义因宅基地发生纠纷,房玉贤的女儿被打休克。
此案本应由派出所处理,可是因房文义是“拜把子”成员,何长利、司法所所长范永生等一帮人多次出面阻挠,施加压力,强行让交司法所处理,结果不了了之。
房玉贤慑于淫威,有冤不敢申诉。
农村老照片
1993年12月,何长利团伙帮人娶亲,与两名村民争执了几句。
何长利的人听说后,迅速带着十几人赶来,然后对两位村民就是一顿暴打。
何长利残忍地用皮鞋踏住其中一人的头部来回滚搓,致使该村民的面部血肉模糊。
当晚,他们又杀入该村沿街叫骂,耀武扬威,唬得全村关门闭户、人心惶惶。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何长利霸道,他的外甥刘军也有样学样,仗着舅舅的淫威,他也是无恶不作。
刘军这个人好色成瘾,据群众反映,利民镇凡是有些姿色的女性几乎都受到刘军的骚扰或强奸。他本人也曾无耻地宣称:在利民镇,凡是我看上眼的,一个也跑不掉。
警方曾要抓捕刘军,奈何有何长利的包庇纵容,导致他在逃八年。
有何长利这个大哥撑腰,小弟们更是无法无天。
1992年,利民乡盖办公楼,小弟魏延明强行承包未成,就用匕首将负责财政的副乡长的自行车车胎扎破。
在该工程施工期间,他要借乡政府的小汽车又未成,凶蛮的他竟敢当场将汽车的四个轮胎全部扎破!
同年,魏延明承包某厂办公楼,施工期间他无理要求追加承包费2万元,厂方不同意,魏便将厂方法人代表挟持到司法所相逼,直至厂方同意拿钱。
另一骨干成员将一村民劫持到镇北关渔场,将其非法拘禁三天三夜后又诈其人民币1500元。
还有一名身为村干部的团伙成员公然带了一帮弟兄私设路卡,拦路勒诈。
由于何长利这帮恶势力的急剧膨胀,利民镇的社会治安极度恶化,人人自危。
利民镇初、高中女学生晚上不敢单独出校门,学校的晚自习也被迫取消。
利民镇的经济发展也因此一落千丈,80年代初,利民镇乡镇企业年上缴利税近百万元,到1994年仅有3万多元。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伙横行乡里无恶不作长达7年的活土匪们终于走到头了。
1994年3月,新调整的虞城县委了解到利民镇有一个新时期的“黑社会组织”后,极为重视,立即抽调政法委、纪检、法院、检察、公安、监察、审计等部门的精干人员,组成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队,进行立案调查。
通过发动群众,秘密取证,工作人员初步掌握了何长利一伙为非作歹、为害一方的基本犯罪事实。
3月28日零点,虞城县公安局扬眉挥剑,开始对何长利团伙进行抓捕,一举打掉了该黑恶势力团伙。
1994年4月18日,下着小雨,虞城县公安局在利民镇召开了公捕大会,只有1万人的利民镇会场,竟挤了两万之众,墙头上、树上、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公审大会现场
会场上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大会刚刚宣布结束,全场群众便欢呼雀跃。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紧接着在利民镇四关如涛如潮而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五里堂的老百姓还自发兑钱请县剧团连唱了12天大戏,点的第一出戏就是《包青天》,其意不言而喻。
群众称赞:“打掉何长利团伙,是利民镇的第二次解放。”
1996年,何长利被判处死刑,其余案犯分别被判处死缓、无期、以及8至10年的有期徒刑。
1996年9月16日10时,在虞城县的一片旷野中,警笛声声,身背“枪决死刑犯何长利”亡命牌的何长利,被威武凛凛的武警战士从车上押了下来。
站在刑场上的何长利,那两条曾经横行乡里的腿,终于颤抖着跪在他践踏过的长满野草的黄土地上。
随着一声枪响,何长利应声倒地,唯有那块亡命牌格外醒目。
正义的枪声宣告了何长利罪恶生命的结束,也昭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疯狂到头是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