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果然是用来相爱相杀的。新片《前任杀神》(Love Hurts)的片名,几乎概括了该片所有亮点:动作加上爱情,约等于一出喜剧。作为关继威拿下奥斯卡最佳男配角之后主演的首部长片,影片票房成绩却不尽如人意,大约是江湖儿女打打杀杀的故事,并未拍出血色浪漫——想占尽两种类型片的红利,力有不逮。
一位杀手金盆洗手,大隐隐于市,当了一位房地产经纪人。然而曾经的美艳女搭档找上门来,教导他“躲藏不是我们想要的人生”,意思是大反派还未清除,你这小日子过得不会安宁。大反派由绝世美男吴彦祖来演,肉眼可见年华老去,但依然潇洒倜傥,越发衬出男主角关继威的平凡人设,所以这又像一出双雄电影。电影的问题也是在此,如同过去无数电影的拼贴,从成龙动作喜剧的功夫杂耍,到《史密斯夫妇》《剑雨》的杀手爱人桥段,以及兄弟决裂的终极比拼,凡此种种,共冶一炉,犹似一台小型晚会,小品、歌舞、魔术、杂技,一应俱全,很有全家欢性质,却又难以拎出重点。
显然关继威是那个风暴核心所在。不少人认为他在片中的表现,像是成龙的年轻平替版。成龙并不是打不动了,或许只是打厌了,所以十多年前已在尝试改变戏路,比如在那部《新宿事件》里,演一个灰头土脸的偷渡客。可是没人愿意看成龙在银幕上挨揍,即使英雄迟暮也不该如此收场,市场反应证明这条路不可行。谁知杀出来一个关继威,不仅外型神似成龙,也有动作片经验。他就像是拿了成龙过去的剧本,有些宛宛类卿的意味。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成龙只有一个。关继威身上的喜剧色彩,也不是来自于成龙当年那种城市猎人气质,雄性、顽皮、自带喜感,他更像是东亚家庭里普通男性的某种极致反叛,怯懦、憋屈、尴尬,一旦爆发起来才有反差喜感,就像周星驰电影《功夫》里藏龙卧虎的七十二家房客,《瞬息全宇宙》里的丈夫角色也是如此。到了《前任杀神》里,这种“既善良又冷血”的反差并不可信,他可以是一个普通的房地产经纪人,却不似冷面杀手。因此电影借助不少台词夸他英武神勇,“他曾是美丽的野兽”“他好像猴子、忍者、蜘蛛侠三合一啊”,或者男主角夸自己“多愁善感又怀旧”,溢美之词观众听了都有些害臊,因为是靠标签给人物脸上贴金,其实心虚得紧。
说到爱情线,抱歉的是,主角几乎没有情节与爱情有关,尽管“爱你哟”时刻挂在嘴边。一再重申的主题,“获得真正自由,必须面对自己的过去”,也是说要忠于内心,寻回自己。女主角阿丽亚娜·德博斯的功能性,也就相当于苦海漂泊时的观世音,用警句点醒男人,或者是群殴时的坚实臂膀,多一把枪出一份力。回头再看《前任杀神》片名,便显得徒有虚名。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杀手童话,倒真像是AI时代的产品,熟口熟面,却又没那么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