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连斯基的华盛顿之行以一种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方式结束了,即使外界普遍已经对谈判破裂有所预期,即使没有人会对特朗普的品格抱有太高的期望,双方在记者镜头面前的争吵,尤其是特朗普和万斯居然公然在赤裸裸的把美国国内党派斗争和个人情绪价值置于国际形势之上,毫不掩饰其政治流氓的做派,仍然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力。
许多“川粉”可能会感到困惑,为什么泽连斯基敢在华盛顿这么硬气?一方面是自从特朗普第一任期以来共和党日益加重的孤立主义色彩让乌克兰当局早就押注在了民主党身上,而且很大程度上正是反对援乌的民意把特朗普第二次送进了白宫,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此时再对特朗普伏低做小已经没有意义,签订一个丧权辱国而且根本靠不住的和平协议(特朗普称和平协议的保障在于普京一定会给他面子)最多也只能获得一些特朗普的口头夸赞而已;而更本质的原因很可能在于,那1000亿美援并不能决定俄乌战场的局势。以美国社会近年来的急速右转推测,最迟在特朗普被枪击导致民调暴涨、民主党自乱阵脚仓促逼退拜登以后,乌克兰方面就已经在为美援断绝后的持久战做准备了。
反观特朗普,肉眼可见的“急了”。
首先,特朗普对在谈判中虚张声势有非常严重的路径依赖。这一点无论是在特朗普一期的白宫高官的各种回忆录里、还是在特朗普本人的自传《交易的艺术》里都随处可以找到印证(虽然以特朗普的真实文化水平,自传大概率是雇佣写手代笔的,但其内容必然是获得了特朗普本人的高度认可的)。在自传中,特朗普多次强调谈判中最关键的就是自信,用自信压制对方、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的底牌已经暴露,从而获得最大的利益。有意思的是,自传的序言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做交易不是为了钱,我的钱多得花不完”,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典型的虚张声势,潜台词无非就是“我不怕亏钱,大不了同归于尽”。问题是,读者并不是特朗普的谈判对象,这里的虚张声势是没有任何必要的,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虚张声势对于特朗普已经不仅仅是一种谈判策略,而是更深远的影响了他在所有场合的一言一行。讽刺的是,这或许也是他能两次当选的最重要的原因。
然而在这次与泽连斯基的争吵中,特朗普多次重复的大喊“你没有筹码”却显得十分苍白,泽连斯基没有被吓唬住。这当然得益于泽连斯基的演员出身和三年的战时总统经历,更重要的是,乌克兰当局已经退无可退,你无论对一个已经在悬崖边缘的人再怎么张牙舞爪也不可能让他吓得跳下去。虽然特朗普的自传中也曾提及在谈判中正确判断局势的重要性,但如今已经年近八旬不吃丹东草莓的他显然已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