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兄弟” 的救赎
©作者 闵盼龙
那年深冬，凛冽的北风像刀一样，将渭南城郊的那片荒草刮得沙沙作响。那天夜里，一个孤独的灵魂正蜷缩着身子，躺在那片荒草堆里……他从小被“遗弃”，一直靠拾荒和偷窃苟活。他在各个城市流浪，几乎很少待久，直到来到渭南，遇到了一个也在“流浪”的小男孩……
他叫马亮（化名），那年21岁，小男孩名叫轩轩（化名），那年8岁。他们有着相似的遭遇。
马亮6岁时，母亲因和父亲感情不和，离家出走。马亮撕心裂肺的追着妈妈，希望妈妈能留下来。但是母亲头也不回的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马亮的妈妈改嫁，马亮与父亲、姐姐相依为命。为了养活家庭，马亮的父亲起早贪黑的赚钱，很少与姐弟俩谈心。久而久之，马亮变得愈加沉默寡言，不愿意上学，后来就离家出走，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轩轩的父母也是感情不和，在轩轩2岁时，母亲扔下他离家出走。在轩轩5岁时，父亲打来电话说自己打工时，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并且生下了一个男孩。从此，轩轩就跟着爷爷还有身患残疾的奶奶一起生活。因缺少父母关爱，年幼的轩轩断断续续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偶然的机会，轩轩在外面游荡时，发现了正在拾荒的马亮。“哥哥，我能和你玩吗……”看着眼前穿着破烂的小男孩，马亮突然鼻子一酸，恍惚间，他看见了8岁那年的自己。在闲谈中马亮得知，小男孩与自己经历相似，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于是，决定留下来照顾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暮色渐浓，马亮拉着瑟瑟发抖的小身体：“走，哥带你玩。”
此后的时间里，马亮经常和轩轩一块玩耍，成了一对“流浪兄弟”。马亮经常会偷盗一些东西，为了弟弟长身体，他将偷来牛奶让弟弟喝，但弟弟喜欢喝甜甜的饮品。他就强迫弟弟喝牛奶。说喝这个会长高、长强壮。
一天夜里，马亮搂着轩轩睡在荒草堆里，他与弟弟数着星星，给弟弟唱歌、讲故事，哄弟弟睡觉，突然弟弟那细瘦的胳膊搭在了马亮的脖颈上，弟弟的身上的气息与暖流瞬间袭进马亮的内心。或许那一刻，马亮已将轩轩当成了亲人。有些羁绊不需要血脉相连，当两个破碎的灵魂互相填补裂痕时，荒芜的生命里会开出花来。他们虽然流浪，缺衣少穿、挨冷受饿，但他们很快乐。
但很快，这种欢乐的日子被打破。那年末，渭南城区的超市频繁丢东西。接到报案后，警方迅速投入大量警力展开调查，不久，警方在一片荒地里找到了马亮。令民警震惊的是，眼前的男孩蓬头垢面，头发有一尺多长，穿的破破烂烂，活像个要饭的。就在警方准备逮捕马亮时，突然从荒草里窜出一名小男孩，他带着哭腔，朝着马亮叫了一声：“哥哥”。
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盗窃案，警方抓住了四处逃窜的盗窃犯，却在查获赃物的现场破防落泪。起初，民警以为小男孩是被拐来的，但得知真相后，竟不由得心疼落泪。
民警后来才得知，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这个哥哥，非常照顾小男孩。他负责偷窃，让小男孩负责销赃。他穿的非常单薄，手和脸全部都已经冻破了。他偷的东西里有名牌包、有电脑、有香烟和酒，可以换些钱花。但他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他舍不得给自己花钱，都给弟弟买吃穿。为了弟弟能过得好一点，他承受了那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困苦。
其实，马亮知道自己长期偷窃，不能与轩轩待在一起太久，迟早要离开。他曾想过逃离这个城市，开启下一段流浪。有一天，他躲在角落里，弟弟焦急的到处找他。被发现时，他就在前面跑，弟弟就在后面追。当天听见弟弟的哭声，他心一软，然后就停了下来，然后迅速将弟弟抱住。马亮是一个害怕离别的人，他经历过离别的痛苦，他不想弟弟也遭受离别的苦。
在监狱里，当记者问起：“你想不想见弟弟？”。
马亮捂头痛哭：“不想见。”
记者又问起：“你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弟弟了，你怕不怕他把你忘了？”
马亮继续捂着头：“忘了就忘了。”
“你会不会把弟弟忘了？”记者追问道。
“忘不了。”马亮仍然低着头。
马亮常告诉弟弟：“不能偷东西，长大了别学我。”或许马亮不想让弟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不想让弟弟和自己一样去偷窃。
“我把这些偷来的东西，还回去，我哥哥是不是就能快点回来了？”这是马亮被抓时，8岁弟弟轩轩对民警说的话。他满眼天真，以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弥补。就像他缺失父母的爱，在马亮哥哥那里能得到弥补一样。
有人说：“马亮救赎的不仅仅是迷茫的弟弟，更是那个童年陷入困境的自己。”也有人评价：“我的灵魂沾满污垢，但我能保护你的灵魂不被侵蚀”。这句话用在马亮身上，再合适不过。马亮说：“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想弟弟过的好。”
这个故事曾被媒体报道过，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关注。后来，随着案件的曝光，许多人开始对这对难兄难弟表示同情，甚至有网友替马亮求情，希望他能得到轻判。不久，马亮被判四年。而轩轩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在当地一所学校读书。至此，两人的处境发了改变，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份一辈子的“兄弟情。”
后来，有人将这对“流浪兄弟”的故事拍成了电影。他们是电影《野孩子》的原型，由王俊凯主演，于2024年9月13日上映。影片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展现了马亮和轩轩之间超越血缘的兄弟情谊，以及他们在困境中的生存状态和心灵世界。但个人觉得，电影还是美化了生活。我用满笔墨，写不尽他们的疾苦。现实生活里，他们的故事更让人心疼和心碎。
这个故事告诉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这个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在缝缝补补。但故事的主人公马亮，他本身就已经破破烂烂了。没有人教他去爱，他却学会了爱别人。生活的荆棘扎的他好疼，他仍不愿意挥刀斩断。他憔悴于世间的风雪，那年的夜晚，他看见满眼笑意的小男孩时，从此内心深处便有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写到这里，我默默的咽下自己的情绪，轻轻地点上香烟，在潮润的眼眸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待烟头不情愿地被我掐灭，我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内心总觉一点悲凉。
【作者简介】闵盼龙，原名闵龙。2012年至2016年就职《渭南日报》。第二届渭南好青年。临渭区青联委员。渭南市体育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渭南市青年音乐家联合会副秘书长。渭南市雷锋车队志愿者协会秘书长。渭南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临渭区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理事。现为《渭南青年网》总监、首席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