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方圆》杂志原创稿件
文艺样式是变化的
故事却是永远的
而怎么把一个故事
用老百姓听得懂并且爱听的方式讲出来
是一个广播人的“软实力”
2024年12月
由 全国人大代表、
安徽广播电视台音乐频率中心
广播剧部主任
吕卉编剧的广播剧《喜鹊》
获得中共中央宣传部
第十七届精神文明建设
“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
作为国内首部未成年人保护题材广播剧
该剧以检察官与乡村少年的互动为主线
直击校园霸凌、网络犯罪等社会痛点
被评价为“用声音织就的法治护甲”
这也是吕卉自1999年以来
第19次荣获该奖项
从检察业务的富矿中挖掘广播剧的素材
2018年，吕卉当选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连任至今。同年6月22日，以“新时代检察文学的创新发展”为主题的第十九届全国检察文学笔会邀请吕卉参加。
那时的吕卉一头雾水，直白地问邀请她的检察官：“你们检察工作，邀请我一个做广播剧的干什么？”对方笑了，告诉她检察文学也是艺术创作，而艺术创作都是相通的，力邀她带着满意的作品前来交流。
当天的会议上，吕卉与时任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关仁山各有半个小时的讲课时间。为缓解紧张情绪，吕卉将自己的一部广播剧可视化，做成了动漫版在现场播放。
“当时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地的检察长和检察文学骨干，因为紧张，我一直盯着第一排的一位女检察长看。我亲眼看到，她看着那部作品，泪水盈满眼眶。虽说隔行如隔山，但打动人心的力量是相通的，文艺宣传的东西是相融的，这次的讲课，让我有信心了。”吕卉说。
检察文艺的兴起也触发了吕卉的创作热情。全国人大代表的工作让她有机会“破圈”，她开始构思如何从检察业务的富矿中挖掘出广播剧的素材。
为进一步了解检察工作，吕卉频繁地参加检察机关主办的各类活动。“仅2023年，吕卉代表就参加了我院举办的检察开放日、案件评查、公开听证等活动12次。”安徽省检察院代表联络办公室主任李磊向《方圆》记者介绍。
在了解检察工作的过程中，吕卉渐渐将目光投向了未成年人保护领域。隔空猥亵、强制报告、入职查询、专门学校、督促监护令……这些名词像一只只小鸟飞进了吕卉的脑海。
2023年全国两会召开前夕，最高检召开工作报告征求意见会。会上，吕卉发言，表示最高检工作报告中未成年人保护的数据和案例真实反映了检察机关求真务实、担当实干的作风，并提出自己想做一部关于未成年人保护的广播剧的意愿。会后，最高检办公厅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联系吕卉，表示愿意为她的创作提供帮助。
“最高检新闻办文化工作处处长刘德茂、安徽省检察院主管宣传文化工作的二级巡视员吴贻伙……他们的微信被迅速推送给我，让我知道最高检对我建议的回复不是泛泛的，而是能立刻落到实处，这也鼓励我继续提出优质的建议。”吕卉说。
在2023年的全国两会上，吕卉提出：“近年来，网络的飞速发展给未成年人生活带来便利，同时，也让不法分子侵害未成年人的手段更为隐蔽。希望检察机关加强与媒体等有关单位的协作，采用情景剧、布偶戏、歌曲、动漫等当下未成年人喜爱的形式，围绕未成年人保护领域热点话题，开展形式多样的普法活动。”
在履职活动中调研了多个乡村学校之后，吕卉更提出要发挥互联网优势开展普法的必要性——“可打造未成年人保护系列教程，解决地域差异带来的法治教育不均衡问题，让法治教育红利惠及更多未成年人。”
用声音织就“法治护甲”
安徽广播电视台音乐广播导播间，吕卉（左二）在审听音频。（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以未成年人保护为视角的广播剧在安徽广播电视台立项之后，吕卉面临一个很大的挑战。“基于保护受害未成年人的权益，我无法去调研采访他们的生活，该去哪里搜索鲜活的内容？”灵光一现，吕卉突然想到初为全国人大代表时，最高检工作报告带给自己的震撼。
“2018年是我第一次参加全国两会，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新任职的代表对检察工作了解甚少，在评议两高工作报告时也十分忐忑。可是，我们发现最高检工作报告后附上了大量相关的案例，案例短小精悍、易读易懂，很多代表都是先读案例，再返回去找相关正文。想起这些，我搜集了最高检自2016年8月以来发布的关于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指导性案例和典型案例，吃透案例后再回过头找检察官采访，逐渐搭建起广播剧的脚本框架。”吕卉说。
在这期间，一个案例让吕卉印象深刻。陈某某通过网络社交平台添加多名未成年女学生为好友，后虚构身份以谈恋爱、发送小额红包等方式，诱骗9名未成年人向其发送裸照或不雅视频，并与其中5名未成年人线下见面发生性关系。对不愿意继续交往的4名未成年人，陈某某以散布裸照相威胁，逼迫她们继续与其交往，最终数罪并罚被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五年。
细读、剖析这个案例中犯罪行为的危害性，让吕卉在一个个创作的夜晚后背发凉。这个案例，成为她创作剧本的主线内容。
网络性侵犯罪案件往往存在被害人多、证据分散、犯罪行为隐蔽等特点，检察机关是如何做到电子数据的恢复、提取和勘验检查，挖出全部犯罪事实的？
罪犯利用“学习群”“交流群”搭讪未成年人，检察机关是如何通过检察建议，督促教育行政部门通过更改群名、严格进群方式、清退群中无关人员、强调群主责任等方式加强网络风险防控的？
许多被害未成年人由于父母疏于管教、关爱而沉迷于网络，在遭到侵害时也未向父母求助，检察机关是如何发出《督促监护令》，联合妇联开展家庭教育指导的？
这些典型案例中探索解决的难点、痛点，均通过吕卉的思考和转化，成为一段段精彩的剧情呈现在脚本当中。
2024年3月，剧本将近定稿之际，河北邯郸少年杀人案的消息如一枚炸弹引爆，激起公众的强烈愤慨。吕卉探望妈妈的时候，注意到即便是门口看门的老爷爷老奶奶，也在手机上刷视频，用很大的音量外放最高检的最新表态——“对未成年人实施的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严重犯罪，符合核准追诉条件的，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2020年12月通过的刑法修正案（十一），将刑事责任年龄从14岁降到了12岁。根据这条规定，已满12周岁不满14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检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这个案件的社会关注度非常高，人民群众严惩凶手的呼声也非常大。我找了40多万字的资料，看到了各方对校园霸凌以及对法定刑事年龄的探讨。最高检对此案核准追诉，应该是刑法修正案（十一）正式实施以来的首次，社会上的赞誉也包含着相当多的期待，希望该案的核准追诉权能产生更广泛的示范意义。”吕卉说。
在与最高检的检察官沟通之后，吕卉又在自己的剧本中加入了大壮与小满两个校园霸凌的施害者。她说道：“我不想这两个人物成为被自媒体过度解读的‘小恶魔’，他们的‘恶’也是有成因和轨迹的。我的目的是当听众听了广播剧之后，不为他们的‘恶’去寻找理由推脱，而是思考如何让更多的大壮和小满脱离养成‘恶’的土壤。”
为此，吕卉拉着爱人去看以“昆山反杀案”为原型的电影《第二十条》。同样饱含被害人的泪与血，同样是对法律条款的第一次激活。
“我努力将剧本往这个方向来改。”吕卉说，“不过，在我的剧本里，女孩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男孩遭受校园霸凌但恢复了健康。儿童剧不能太悲凉，我想让孩子们永远对未来充满期望。”
修改后的剧本又一次递到了刘德茂和吴贻伙的手上，从人物设定到社会影响、从遣词造句到执法环节，刘德茂和吴贻伙给了吕卉十分详尽的修改意见。
“吕卉代表对案件研究得十分透彻。她的本子，如果不是深刻了解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是写不出来的。”吴贻伙告诉《方圆》记者。
“喜鹊”的诞生
广播剧《喜鹊》录制现场，吕卉给演员们介绍剧情。（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喜鹊喳喳叫，好事要来到，喜鹊叫喳喳，好事就到家。”就如童谣里唱的，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喜鹊被视为吉祥、幸福和好运的象征；在自然界，只有整个生态环境好了，喜鹊才会临门欢歌。
在吕卉最终的定稿里，小主人公喜鹊生长在大山上的喜鹊窝村，她有喜鹊一样清脆甜美的歌喉，还有一个曾是当地著名民歌手的奶奶。因为渴望友情，小喜鹊被网络“大灰狼”诱骗，被对方要挟、步步紧逼，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中，检察官郑义与叶莺拯救了她。
喜鹊通过这件事得到了成长，变得勇敢、自信，她也将这股正义力量传递下去，在紧要关头帮助了遭受校园霸凌的同桌小希。
“用小主人公喜鹊的名字作为剧名，既为该剧增加了明亮温暖的色调，也寄托我们对所有未成年人一生平安喜乐的真挚期望。”吕卉说。
而这部广播剧的定名，吕卉要感谢她的小小听众们。2024年5月13日，吕卉与安徽省检察院检察官携手走进合肥市师范附属第四小学，开展“守护明天，陪你长大”主题班会。
检察官结合鲜活的案例，展示了网络犯罪带来的伤害及严重后果。又通过讲解和问答互动等形式，让学生们了解了校园霸凌的定义、形式及预防措施。吕卉在班会的最后为同学们介绍了这部尚未定名的广播剧，征集更生动贴切的剧名。
吕卉携手检察官到合肥市师范附属第四小学开展主题班会，向孩子们征集未成年人保护广播剧的剧名。（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同学们踊跃发言，来不及发言的就将建议写在纸条上，塞到吕卉的手里。结合孩子们天马行空的想象，终审时，安徽广播电视台台长吴文胜一锤定音，将小主人公喜鹊的名字确定为剧名《喜鹊》。
在安徽广播电视台音乐广播导播间，吕卉（右二）和《喜鹊》主创团队审听音频。（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在《喜鹊》的录制过程中，大咖们的加盟将声音效果拉到极限。著名演员杨立新为检察官郑义配音，被誉为“配音界一姐”的季冠霖为检察官叶莺配音……
吕卉告诉《方圆》记者，演员们十分敬业，在配音休息空隙也很少聊天，但录制隔空猥亵部分内容时，所有人停下手头的工作开始讨论，聊起身边的故事，就连平日里最安静的季冠霖都忍不住加入。
在北京广播剧录制棚，吕卉（右一）和著名配音演员季冠霖（右二）交流。（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我朋友家的孩子……”“我师兄家的妹妹……”大家发现，原来貌似离生活很远的犯罪行为就藏在身边。还有一名演员提出：“我们曾以为法治教育覆盖率低的乡村是隔空猥亵的重灾区，但其实城市里家庭条件优越的孩子，也一样会陷入泥淖。”
“这几年我也在网上看到过不少类似的案件报道，我们成年人要自省，对孩子们是不是缺乏更细致的关爱。广播剧有个好处，就是反映社会问题的速度特别快，《喜鹊》把网络犯罪和校园霸凌呈现出来，希望能得到社会的关注，共同解决问题。”杨立新说。
《喜鹊》录制完成后，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迅速传播。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文艺之声、安徽广播电视台各频率、“学习强国”学习平台、最高检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平台均有推介。
2024年6月4日，安徽广播电视台工作人员和安徽省检察院检察官携手走进安徽省岳西县古坊中心学校，向孩子们赠送广播剧《喜鹊》音频，共话未成年人保护。此次活动通过安徽省检察院官方抖音、快手进行了全程直播，12万多网民在线观看。
“检察工作不是冰冷的法律条文，而是有温度的社会治理，普法宣传更要如此。”吕卉对《方圆》记者说，“我在计划与检察官们共同努力，做100集单集时长5分钟左右的系列微剧，每一集都设置反转剧情，讲述引人入胜的法律故事，通过形成规模来扩大受众群体。做这样的公益性宣传，也是我们主流媒体的社会责任。”
“软实力”要怎样“软”
如今在广播剧的世界里如鱼得水的吕卉，向《方圆》记者回顾了自己“青瓜蛋子”的岁月。
1990年，20岁的吕卉踏入安徽人民广播电台，从录音员做起。5年后，她意外接下全省首档儿童直播节目。“采编播合一”的要求让毫无播音经验的她噩梦连连，“梦里总在直播时找不到稿子”。这段“声带颤抖的三年”，恰与她初为人母的体验重叠，悄然奠定了她关注未成年人成长的底色。
1998年，吕卉从直播节目的“噩梦”里解放出来，接档了台里她最喜欢的文学节目。第二年，她就获得了中国广播文艺奖一等奖，这让台领导注意到了这个整天书不离手的安静女孩。
当时正值安徽人民广播电台大力发展广播剧的时期，改革开放也刚刚走过20周年，台里计划将“大包干”发源地小岗村的发展历程作为故事原型，创作一部广播剧冲奖。本沉迷文学节目的吕卉被拽出舒适区，担任《大岭山的故事》这一广播剧的文学编辑，跟在时任安徽人民广播电台副台长周军、文艺部副主任史辉等人身后，从零开始学习如何制作广播剧。
吕卉尝试从文学编辑到自己编剧，她把自己写的第一部5000字的剧本寄给时任中国广播剧研究会专家的孙以森。没想到，只过了几天，年过花甲的孙以森竟回复了她1万多字的手写意见书。
“真诚、温暖、善意、鼓励，我读懂了万言书里面的每一个字。”吕卉回忆道。
虽然按照孙以森的意见修改了剧本，但受制于当时的水平，二度创作时，吕卉的剧本被拿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导演蔡淑文手里，仍被蔡淑文从头到脚批了一遍。
在二度创作的过程中，蔡淑文不忘“拎着”吕卉说：“戏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戏，你见过哪家农村小两口半夜聊天，说省政府出了个什么什么政策，下了什么文，我们要怎么贯彻，对吧？这就不是老百姓说的话。”
回想当年，吕卉觉得蔡淑文的话让她醍醐灌顶：“从前我以为广播剧是政策的传声筒，恨不得把每条每款都写在剧里，但蔡导教会我，道理必须裹在日常生活的汤汤水水里，传达给别人才能被人接受。所以为什么说文化是‘软实力’，这个‘软’字我做了几十年才真正明白。”
这种顿悟贯穿在她于2000年动笔创作的大剧《阳光行动》中。这部剧成为她探索“软表达”的起点，主角正是她一向关注的未成年人群体。
吕卉的执着也打动了孙以森和蔡淑文。孙以森成为她之后每一个剧本的第一读者和批评者，蔡淑文更是将吕卉介绍给著名戏剧导演林荫宇教授，破格让吕卉在北京师范大学戏剧学院旁听一年，接受系统、前沿的戏剧编导教育。
吕卉的创作逐步走向成熟。2009年是吕卉在广播剧上耕耘的第十年，她策划创作了30集的广播剧《潮涌江淮》。这是吕卉首部原创长篇大制作，也获得了业界人士的一致肯定。谈到这里，吕卉不禁感慨道：“我终于在量的积累上实现了质的突破。”
如何做好广播剧
如今，作为广播剧的前辈，在为新人讲授如何做好一部广播剧时，吕卉常说：“编剧是个从零开始的行当，每创作一个剧本，就要像个小学生一样去了解那个题材、那个领域的知识。”
2009年，在创作《潮涌江淮》其中三集《傻子传奇》时，为写好这唯一一位被邓小平提到三次的企业家年广久的传奇故事，吕卉查找了大量的资料，甚至翻阅了令她头痛的经济学著作。吕卉的爱人从事金融工作，看到平时只抱着文艺作品的吕卉突然开始“转型”，就向吕卉推荐了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其中有一章节写的就是年广久。
“吴晓波从理性的、经济学的角度说年广九，正好弥补了我感性上对他的认识，让我更能把握年广久在改革开放历史上特殊的意义。”吕卉说。
要写出好剧本，除了积累丰富的知识储备，还要进行大量的调研。吕卉印象最深刻的，还属“中国好人”黄凤的故事。
这个小女孩年仅11岁，就用自制板车拉着高位截瘫的爸爸千里求医，其经历令人动容。2017年，吕卉以黄凤为原型，创作了原创剧本《板车女孩》。
“如果只将目光放在黄凤如何拉着板车走过千里，那么故事未免过于单薄。她在村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她是如何成长为一个充满爱心、懂得感恩的女孩的，这些内容编剧不可能闭门造车。”吕卉向《方圆》记者回忆道，为创作这部广播剧，她在春节前的严冬深入安徽五河农村，走进黄凤的家。她和黄凤同吃同住，逐渐赢得黄凤的信任。
根据黄凤提供的线索，吕卉和黄凤学校的小伙伴儿们吃饭聊天，跟踪采访乡镇基层干部，诸多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物，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吕卉的脑海中，也渐次出现在广播剧里。
“所有人都能想象黄凤一路走来吃过多少苦，但她说得更多的是那些曾经温暖了她的人和事。在与黄凤的接触中，我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创作方向。最终剧本里的黄凤和现实中的她一样，积攒了人生路上所有细小的温暖成为一轮太阳，不仅温暖了她自己，也温暖了别人。”吕卉说。
有了知识储备和调研结果，剧本创作的高度就要依赖编剧的共情能力。
2014年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50周年。为纪念当年那些隐姓埋名的英雄，安徽广播电视台拟推出以邓稼先为原型的广播剧《铸剑》。第一稿在论证的时候，被专家们推翻了。
“我们觉得这个剧没有感人的地方，很多内容在以前的纪录片、电影里面都是表现过的。邓稼先有两个孩子，女儿叫典典，儿子叫平平，这两个孩子从未暴露在公众面前，以女儿的身份或者儿子的身份来写他父亲的这些故事，这个角度更人性化一点，很多生活的细节也可以表现出来。”吕卉说。
第二稿里，整个叙事被换成了典典的视角，故事从关于邓稼先的报告文学里一笔带过的片段铺陈——
多年未见女儿的邓稼先听说女儿到内蒙古建设兵团当兵去了，特意带了两瓶肉罐头坐火车去看女儿。整个故事以父女情感为主线，展现了邓稼先作为父亲，离家28年未曾告知家人自己的去向和所从事的工作的生平，邓稼先这种默默承担家庭责任的隐忍是巨大的。而对于国家来说，这些默默无闻的科学家支撑起了中国自主研发核武器在国际舞台上挺立的形象，他们是家庭的支柱，更是国家的脊梁。于是，第二稿的剧名定为《爸爸的脊梁》。
在剧本里，吕卉描述了邓稼先因核辐射得了直肠癌，在医院里与女儿的互动。没想到，在同一时期，吕卉的父亲也因癌症晚期入院，这让吕卉在痛彻心扉的同时，也重新审视自己的工作。“父亲生病之后，我觉得之前写的这段剧情在感情上是虚弱无力的，根本无法展现一个女儿在知道爸爸得了绝症以后的情感。”吕卉说。
在陪伴父亲化疗的时候，吕卉着手剧本的修改，此前她从来不和父亲沟通自己在做什么，没想到提到自己在写邓稼先剧本时，父亲突然问她，“五个一评奖今年是第十三届了吧？”一句话瞬间让吕卉泪流满面。
《爸爸的脊梁》录制完后，吕卉将音频播放给父亲听，在听到邓稼先与女儿互动的片段时，当过兵的父亲手里攥着一张餐巾纸，不时悄悄擦眼泪，直到那张纸被揉成一个湿漉漉的小纸球。
“看父亲的反应，我知道，这个戏成了。”吕卉说。
直到现在，吕卉仍然记得自己在2018年当选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后，当时已80多岁的孙以森十分开心，拉着她兴致勃勃地聊了两个小时，并叮嘱她要谨言慎行，要像过去一样始终在基层一线，听取群众的故事和心声。
吕卉铭记在心，将这样的理念融入她一部又一部的广播剧中。回顾吕卉的作品，《大岭村的故事》记录了18个农民在“大包干”下盼望过上好日子的梦；《阳光行动》描述了一群孩童训练导盲犬帮助盲人爷爷“异想天开”的童心梦；《母亲的童谣》反映了新中国建设者的梦；《傻子传奇》描绘了“傻子瓜子”年广久勇为改革开放先锋的梦；《举起你的右手》呈现了一名残疾少年向往正常生活的梦；《爸爸的脊梁》唱响了“两弹”元勋邓稼先的科技强国梦；《板车女孩》中的小凤拉着板车带瘫痪的爸爸千里求医，创造了梦一样的奇迹；《种子密码》描述农业科技人员培育功能稻种，努力圆千年来中国人“仓廪足”的梦……
吕卉（中）在安徽省农科院采访，创作广播剧《种子密码》。（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一个个中国梦，让吕卉捧回来一个又一个奖项。除了连续获得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吕卉的作品还获得中国广播影视大奖、国际奖、中国广播剧研究会专家奖金奖等。当吕卉摘得代表中国广播剧最高成就的奖项——“编剧成就奖”时，孙以森欢喜地说：“真是没有想到，以前的那个小责任编辑，现在这么厉害啦。”
但是，吕卉并不打算躺在功劳簿上停滞不前。“我会继续坚守在一线，聆听群众的故事，积累创作资源，将我的每一次体验思考转化成反映时代变迁和人民心声的优秀文艺作品。”吕卉说。
吕卉，全国人大代表、安徽广播电视台音乐频率中心广播剧部主任。自1999年以来，独立编剧的《爸爸的脊梁》《板车女孩》《小岗新传》《喜鹊》等19部广播剧获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另有50多部作品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中国广播剧研究会专家奖金奖等。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创作的两部广播剧《余香》《芨芨草》分别于2007年、2021年获得亚洲广播联盟国际奖（亚广联奖）；2008年和2020年两次获得中国广播剧研究会颁发的“最佳编剧奖”；2010年获得中国广播电视协会、中国广播剧研究会联合设立的广播剧成就奖“编剧成就奖”。2015年获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2017年入选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2021年获“全国新闻出版广播影视系统先进工作者”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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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杂志原标题：《吕卉：广播剧为检察普法注入温柔力量》
第8374期
安徽检察新媒体出品
审核丨吴贻伙
来源丨《方圆》杂志微信公众号
设计丨刘岩
记者丨唐姗姗
视频拍摄丨韦道军
视频制作丨张哲
编辑丨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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