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杭嘉
肖燕耕在四川省稻城县亚丁村采风
乌镇水乡，徽州老宅、黄山云海、川西红叶、伊犁草原、翠岭白云……从江南到塞北，肖燕耕的iPad里面，装满了他的风光摄影与水墨画创作。“自摄自画”，他用这样谐趣的四个字来描述自己热爱的艺术，从东到西，他找着相机、握着画笔，在中国地图上不停歇地奔走。
小人书开启艺术之路
上世纪80年代，肖燕耕在长宁支行辖下一家储蓄所留下的工作照
“绘画是我一生的挚爱。摄影是我后来培养的最大爱好。在我的水墨画创作逻辑里面，光线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这与我后来拍摄风光摄影不无关系。”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从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国画专业毕业，机缘巧合之下进入银行，成为一名“储蓄美工”，肖燕耕在工商银行长宁支行工作了三十多年。早年，各家支行几乎都有专职美工，专门负责网点环境布置，出宣传海报、黑板报，负责手工填写利率牌，等等，工作内容相当繁杂。 后来，随着电子屏幕、宣传册页、灯箱广告、易拉宝等等介质层出不穷，传统专职、专业美工 越发显得“边缘”起来，和他一起进入银行的同学，有的转岗，有的离开，但肖燕耕依然故我，八风不动。 银行是他的职业，艺术是他的事业，他始终抱持着这样的念头。
2000年9月，肖燕耕在美国维捷尼亚大学美术学院作学术交流
肖燕耕的艺术之路是从小时候照着小人书“刻花样”开始的。中学的时候，他加入了美术小组，出墙报、画海报，倒也不亦乐乎——很多情结也许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生根。1978年，他考入了工艺美术学校。他用“如饥似渴”来形容自己在工美求学的三年，感觉“一下子找到了感觉”。但是画家这么多，如何树立自己的特色？肖燕耕坦言，自己参加工作多年之后，受邀在美国先后办了两个画展，却依旧为这个疑问所困扰。直到2007年，他背上自己的第一台数码相机，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道，开始踏上摄影采风之旅——当时肖燕耕自己都未曾想到，这会为他的画风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将光影融入创作
1988年11月，肖燕耕在上海华山画廊的个人画展
1992年3月，肖燕耕在美国纽约SoHo区的个人画展
2000年9月，肖燕耕在美国维捷尼亚大学美术学院举办个人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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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摄影对我的释放起了一定作用，我的问题正是专业的规范阻碍了我的表达。”
肖燕耕说，“摄影我其实一直是感兴趣的。业余风光摄影使我轻松超越责任和规范的束缚，在相机前成了自由的人。摄影讲究光影效果，我拍着拍着，忽然就意识到，为什么我在画画的时候，对于光影反倒不那么重视了呢。” 他开始思考，如何将自己对光影的感受融入到水墨画的创作中去。 他想到了莎拉·布莱曼，想到帕瓦罗蒂，这些古典音乐家们通过与流行艺术的交叉跨界，找到了新的艺术原点，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能将最传统的中国画技法，与西方传入的现代照相手段相融合？
肖燕耕于是开始了他的探索。他说在这点上，自己真的应该感谢银行的这份工作，经济上没有后顾之忧，使得他对艺术的“追求”显得非常单纯、自由而大胆。“我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试验就好了。”他笑着说，“在我的整个创作生涯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一直没有认真考虑过商业和名利的介入。因为排除干扰还不一定画得好，有干扰就更不行了。我的所有尝试，都是非常纯粹为自己在画。”
肖燕耕摄影作品
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日暮之后的摇曳灯影，那些日子，肖燕耕背着相机东奔西走，近乎痴迷地追逐着那些稍纵即逝的明暗风景。“我始终抱有一种信念：我的拍摄，不仅仅是为了记录和收集绘画素材，重要的是传达一种人为的心像。”回家之后，他对自己拍摄的照片进行整理，然后用中国画的笔触，对那些曾经深深触动他的光影景致进行再创作。“通过拍摄风光照片，再回归画室后创作的水墨山水画，意境渐渐改变了：点与线的交织更明显了，黑与白、墨与色的对比更分明了，郁郁葱葱的光感更强了。”
肖燕耕画作
肖燕耕展示了好几幅这样的“比对”，一面是他的风光摄影，一面是他的中国画创作——不同于“像照片的绘画”，这些画不是单纯模仿照片，他巧妙地运用照片的光影色彩，将水墨画与摄影中的光影跨界借鉴，将摄影语言，比如写实、客观、光影、构图等，部分“挪用”到水墨画中。这个过程“如同一种从虚拟画到现实场景的再造”，这种二度创作使得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有了全新的、独立的、有别于传统水墨画的意蕴和风格——从体貌上看似乎更接近西画的水彩、水粉，但背后的精神意蕴其实还是中国的。
找寻自己的形式语言
肖燕耕在安徽省歙县釆风
“当然中国画离不开笔墨，笔墨是中国画的灵魂。但我觉得，中国画的精彩不仅仅在笔墨，更在于它的空间感的意境，和对气韵的追求以及上性的抒发。”
“笔墨应当与时俱进，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只能用笔墨去表现我们的时代气息，以及对当下的生活感受，而不是用传统笔墨去表达古人的感受。因为我们早已失去了古人的生活环境和古人内在的生活态度。” 在 肖燕耕看来，创作者的观念更新了，作品自然也会随之更新。“我用我的作品来说话，看我的画就会知道我对这些问题的态度了。”
肖燕耕摄影作品
毋庸讳言，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及其在生活领域的应用，人们的视觉经验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看重“五光十色”，于是，怎样在山水画中开发与心灵对应的光和色，表现宁静孤寂中的温馨，成了肖燕耕探究的目标。他在削弱水墨画“线条性表现”的基础上，尝试在画面上实现“光影”“色彩”“云彩”“太阳”等多种视觉结合，在黑白的对比中，把留白转变成留光，努力发挥色彩与光影的效果，从而开辟具有中国韵味又不失现代视觉感受的创作路径。
肖燕耕画作
想要画出一张真正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并不容易，然而，这“艰苦”创作过程本身正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沮丧有时，惊艳亦有时，在肖燕耕看来，这种感受简直可以用“奇妙”来形容。“画家寻找属于自己的形式语言的过程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其中受到学养、 性格、境遇 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即使是初步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形式语言，在进行具体的创作时，因作品内容和作者状态的不同，不同时期的创作也有着不同的变化。”肖燕耕说，“很多人认为我人生阅历丰富、幸运，及现在似乎在艺术上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没多少人知道我在艺术求索过程中的孤独、苦恼、纠结、思考。我内心的拼搏和为寻找自己的形式语言，为寻找自己的风格的努力。但正是综合这一切，才是今天的我，也是唯一的自己。”
东奔西走，东张西望，“自摄自画”的肖燕耕始终在路上——这是一条具体的路，也是一条抽你的路。具体，就像他手中的相机和毛笔，抽象，就像这路上的“东”与“西”。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官方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