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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的来了,年关就近了
姚家驹
你今天如果给一个孩子说“爆米花”,他脑袋里出现的,大概率是电影院门口售卖的大桶装、满溢着甜腻黄油味的pop corn,那可不是我的词典中爆米花的样子。你看英文pop corn,直译过来,那就是蹦出来的玉米;而爆米花,从字面来看,是用米“爆”出来的零食。印象中小时候,只有冬天临近年根时才能吃到爆米花,这种与过年天然的关联,让馋嘴的孩子对爆米花有了更多的期待。
听说爆米花的人来了村里,妈妈会从米缸里舀出几碗米,装进一个袋子,然后领着我去村口排队。不过,估计在她一个大人眼里,这爆米花的过程实在没什么好看之处,所以,每每见到白花花的大米倒入了炉子,付了钱,她就回家做事,或是到附近谁家屋檐下和人聊天去了,这时候等待米花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当然队伍里也有些岁数和个子都比我大的哥哥姐姐,独自提着自家的大米在排队,那绝对是被“委以重任”的时机,他们步履间都是藏不住的神气和骄傲。
爆米花的人每年都是一个外乡来的老头,立冬前后他就来了,春节前他又离开回老家了。老头儿不高,可能因为常年在外走街串巷,黑黝黝的脸上写满了风霜,因为天冷,穿着破旧粗棉袄的身躯也多少有点佝偻。他往往会在通往我家那条小路的转角处摆开他那一整套家什。这个转角,靠近村子的主路,来往都能被看到,但又不至于影响主路的交通。老头儿摆摊的那几天,这里几乎成了孩子们的聚集点。
爆米花有一个专门的黑色炉子,北方有称其为“铁葫芦”的,其实比起两头膨大中间细的葫芦,我倒觉得它的形状更接近一个大肚的花瓶。一头有个可以打开的盖子,盖子连着一个像气压阀的指针仪表盘。另一头则瘦削下去,整个炉子就这样架在一个双托的支架上。爆米花老头戴着发黑的纱线手套(他的所有东西都被烟熏黑了),一手娴熟地拉风箱,一手骨碌碌转炉子。儿时的我感到很稀奇,那红色火舌舔舐黑炉子,一圈一圈,都能看得入神发呆。不知不觉,就看了十来分钟。
“要开咯——”爆米花老头在“开奖”前用他的外乡口音大喝一声,既是告诫周边的顽童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被炸伤,也是在通知妇人们:这一炉爆好了,想要的可以准备好家里的米,来排队了。这一声吆喝,胆小的女孩这时会害怕地,至少假装害怕地捂上耳朵,刻意地走开十来步,找个墙或什么“掩体”躲藏一下,但身体一边躲着,一边又是忍不住想偷看一下。调皮的男孩子可不怕,反倒会凑得很近,还会去观察那个炉子怎么操作。
只见爆米花老头一只手操起一根铁管,在黑炉子上扳几下,再踹上那么一脚——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气流冲出,黑色的袋子一个哆嗦抖动,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在窜动。小时候的我真是又怕又惊喜。米粒在“魔袋”里会变成比自己大两三倍的米花。“米花”,多美好的名字,而这乌漆墨黑的炉子和袋子竟然能变幻出那么雪白好吃的食物,儿时的我一直觉得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简直堪比阿拉丁神灯里的“精灵”,虽然长得粗相,有点洗不干净的龌龊样子,但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人无法拒绝。
说起来,这种爆米花,大概是我吃过的最早的膨化食品。爆好了米花,孩子们迫不及待伸手捞着吃,会被家人骂“猴急”,文雅一点,得回家洗净了手,端坐好,用勺子舀着吃。
除了爆米花,还应运而生了一个高阶版——“米花糖”。爆米花老头有一辆三轮车,车上有口锅。锅内的饴糖受热,变成黏稠的糖浆,爆好的米花随即被倒入锅内。热的糖浆把一粒粒米花包裹住、缠住。搅拌混合均匀后,再缓缓倒入一个扁方的木质匣子里,铺满一整个匣子,趁热,用一个类似泥水匠的泥刀把米花压实、压平整。待到温度降下来,变硬了,不再流淌变形,用菜刀切成大小匀称的块状,米花糖就做好了。最后,爆米花老头用“泥刀”把米花糖从木匣子里挑出来,小心翼翼地装袋,每个环节都不能有闪失。等扎紧了袋口,孩童们便可以欢天喜地地蹦跳着提着一袋米花糖回家了。这可是整个春节的“口粮”,要数着吃的。
做米花糖也是一个比拼各家物资存货的时候。单纯的米花加糖已是非常难得的零嘴,如果此时哪家还能拿出花生米、黑芝麻,撒在米花上,那绝对是要被投去羡慕的目光的,轻松抢占鄙视链顶端。红皮的花生米、黑色的芝麻、裹着糖浆呈现出琥珀色的米花,这配色绝了。而且花生和芝麻可以榨油,自带一股油香,做出的米花糖比纯大米的米花口感要香脆许多。
母亲回忆说,那时做一次爆米花其实不便宜,家里得有多余的米,做米花糖花费就更大,还需要糖和油,凭票供应的年代,各家都没剩多少,糖精片一角钱8粒,没有就得花钱问爆米花老头买。儿时的我有次问她:为什么爆米花的老头只在过年前来,夏天怎么不来?母亲笑我傻:大热天的,手里摇蒲扇都来不及,哪儿还想吃那爆米花呀?!不过其实我也知道,未必是大热天不想吃爆米花,只是当时在村子里,大家伙只有年关的时候才舍得做些爆米花和米花糖。
而今天的爆米花、米花糖,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公园或路边的小三轮车上就有卖,零食品牌连锁店里的更是包装精美、口味繁多,当然,如果打开手机动动手指下个单,足不出户,不待多时货已送上门。可面对这些“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爆米花,我看孩子们似乎也没有那么垂涎了。想来,爆米花的灵魂,不就是那为年货而排的队、那一声让人害怕又惊喜的“嘭”嘛。有时想想,现如今的孩子吃零食,没有等待,没有期待,比我们儿时要无趣很多吧。
作者:姚家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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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佳璐
初审:岳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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