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若在,便是人间最美的春色》
风起时,檐角铜铃轻颤,似你絮絮低语。庭前萱草新抽,碧色漫过石阶,恍见你执素绢拭窗棂,日光在青丝间流转成银。阶下青苔记得你莲步深浅,廊前竹影描摹你罗裙翩跹。
暮云浸透胭脂色,你总爱倚着朱漆斑驳的雕花门,数归雁剪碎黄昏。檐滴敲打陶瓮,像你当年教我辨节气时,指尖轻叩《月令》的声响。春韭割了又生,却再无人将新绿掐入青瓷碗,佐以三更灯火熬煮的慈心。
梨花开时雪满山,你总说花开是天地写给人间的诗行。如今我负笈行过二十四桥,见烟柳画船皆成遗落的韵脚。江南杏花沾衣,不若你鬓间木樨香;塞北冰河映月,怎及你眼中春水温润。山河万卷,原是母亲绣在襁褓的纹样。
寒潭鹤影掠过经年,方知世间春色皆可丈量:三寸是绣鞋踏过的田埂,七分是油灯晕染的绢帛,九丈是风筝牵念的丝线。而永恒是门前老槐年轮里封存的温度,每圈都刻着"子时添衣,卯时饮露"的偈语。
今夜北斗斟满月光酒,醉倒的星辰坠入砚池。我以狼毫蘸取银河,在云笺写满草木荣枯的偈语,却见每个字都在问:若剪取半生烟雨,能否换得半日春归?檐下风铃不语,摇落满地清霜如你白发。
原来母亲是儿女心头永不封冻的春溪,漫过光阴的堤岸,将人间荒芜都润作碧野。纵使沧海化作桑田,只要想起你窗前的剪影,便有十万桃花,灼灼开遍八荒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