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前夕,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陈松蹊建议把法定结婚年龄降到18岁,想靠这个办法提高生育人口基数,释放生育潜能。这一提案一出来,马上在网上炸开了锅。





▲陈松蹊资料图

提案背后,是我国越来越严峻的人口形势。这几年,出生人口数量不断下降,总和生育率也低得可怜,连续三年都在1.05左右,只有人口更替水平的一半。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人口老龄化会越来越严重,劳动力也会越来越少,对经济发展肯定有不小的影响。

但是,把法定婚龄降低到18岁,真的能解决生育问题吗?

我看未必,这个提案其实暴露了很多问题。

陈松蹊团队的想法很简单,觉得把适婚人群的基数扩大,延长生育的窗口期,生育率就能提高。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可仔细想想,这完全是对现在社会问题的错误判断。

现在年轻人晚婚晚育,甚至不婚不育,根本不是因为法定结婚年龄限制。看看《中国婚姻家庭报告2024》的数据,一线城市的人初次结婚年龄都超过32岁了。

大家不愿意结婚,主要是被高房价和教育压力给困住了。在北上广深,房价每平方米动不动就6-8万,普通人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房。再加上养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成年,各种费用加起来得上百万,这对普通家庭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这个提案背后反映出一种把人当成工具的治理思维。提案里用“生育潜能”“人口动能”这些词,把人当成了社会发展的工具,好像人就是为了给社会创造价值才存在的。



这和以前马寅初提出的“新人口论”有点像,以前是为了控制资源,限制生育;现在是为了延缓老龄化,鼓励早婚。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没有把人当成有独立思想和需求的个体,没有尊重人的基本权利。

提案里还说,“把婚龄降到18岁,是给年轻人更多选择”,可却没考虑到现在年轻人的实际生活状况。2024年,高校毕业生的待业率高达21.3%,差不多37%的18 - 22岁的年轻人还得靠父母养活。让这些自己都还没独立的年轻人结婚,只会让他们的生活压力更大,甚至可能造成一代人剥削另一代人的情况。

从国际经验来看,婚龄和生育率也没有必然联系。韩国法定婚龄男18岁、女16岁,可2023年生育率却低到了0.65,全球垫底;日本2022年把婚龄统一到18岁后,新生儿数量还是一直在减少。

这些例子都说明,决定生育意愿的,不是政策允许什么时候结婚,而是社会能不能给育儿提供足够的支持。像北欧一些国家,福利体系很完善,育儿成本的85%都由社会承担,所以生育率能维持在1.8左右。这才是解决生育问题的正确方向。

这个提案还引发了很多伦理争议,最关键的就是对个人发展权利的剥夺。18岁正是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的重要时期,这个时候结婚,尤其是女性,很容易陷入“母职惩罚”。

有研究表明,每生一个孩子,女性的终身收入就会降低28%。在农村地区,这种情况可能会更严重,早婚潮一旦出现,女孩子的受教育机会就会被大大压缩,这和张桂梅老师创办华坪女校,想要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初衷背道而驰。

在这个个体化越来越明显的时代,婚姻已经不再是每个人必须要走的路,而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上海社科院做过调查,42%的Z世代都觉得婚姻不是幸福的必要条件。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用政策来强行改变人们的选择,不仅违背社会发展规律,还可能导致离婚率进一步上升。2024年,30岁以下离婚的占比已经达到37%,其中经济纠纷是主要原因。

要想真正解决生育问题,还是得回到“发展是为了人”这个根本出发点。

譬如:建立育儿成本社会分担机制,可参考德国的“住房合作社”模式,把年轻人的住房支出控制在25%以下;或参考法国的全民托育体系,覆盖83%的适龄儿童,减轻家庭的育儿负担。

譬如:把带薪育儿假延长到2年,并且强制男性也休假,这样既能让父母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也能减少职场上的性别歧视。

譬如:增加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把义务教育延长到高中阶段,让孩子们都能享受到公平的教育,减轻家长的教育焦虑。

人口政策的制定者们要明白,每个新生儿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价值,然后才是社会的一员。

只有当我们不再把人当成资源、红利或者潜能,真正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和发展权利,生育率的回升才会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就像康德说的:“人不是工具,而是目的本身。”在人口治理这场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大考中,我们要交上的,应该是一份充满人文关怀的答卷,而不是冷冰冰的数字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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