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孙飞虎,文字整理/伊河生活】
在每一个人成长过程中,会遇到不同的院子,小时候是校园,长大后可能会是单位的院子。
我当兵军校毕业后,到部队当干部,住得时间最长的是我们部队的家属院,尽管
现在我已成为退休军人,也搬出了部队家属院,但那个院里的趣闻轶事仍然留在记忆深处。
1
1976年,我从湖北天门入伍,来到有十三朝古都之称的洛阳,被分到一个正师级单位警卫连当战士,在经过了三年的培养锻炼后,我于1979年9月被提拔为排长。
然而,就在我提干命令宣布的一个多月后,部队接到上级通知:从即日起冻结士兵提干。领导和战友们开玩笑说,我们这一批4名士兵提干的排长太幸运了,如果晚一个月,就不能提干了。而且,据我所知我们部队还有一批表现很突出的战士,他们也被列入了预提对象苗子,但以后想提就难了。
作为冻结提干前的最后一批战士,我深为自己的机遇好而庆幸,于是以更加努力的工作态度,兢兢业业工作。我先后在基层和机关工作,1983年被调入军务股当副连职参谋,1988年到部队军务科当副营职参谋。
在我们部队有一个规定,提升为副营职干部以后,就可以在市区里的家属院分到房子了,但当时因为房源紧张(主要是退休的老同志还住在部队的房子里),部队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两个副营职合伙分一套营职楼房子(三室一厅一卫一厨)。
当时,我们部队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山沟里,从部队到市区的家属院,路上就汽车要跑40多分钟,而且,中间还有5公里长的盘山路,回城必须要乘坐部队的班车。
1988年10月,我也把在山沟里的家搬到了家属院,我考虑等到自己有一套独立的房子时,就把在老家的妻子和女儿接到家属院,如今,我只能和管理处军需科的周助理共住一套房子了。
我们家属院有十几栋楼房,住着部队营以上干部和家属,还有部队资格较老的军工家庭。
我们5个刚调副营时间不长、且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的干部,吃过了饭没事干,就坐在楼底下的石头凳子上聊天。由于是夏天,我们在楼下面聊到了晚上快10点,干部科的林干事对说,走,咱们去看看马科长去,看他们两口在干啥?马科长是保卫科的科长,为人随和,平时和我们几个小弟兄经常开玩笑,因此,大家和他比较随便,也经常开他的玩笑。
林干事的话音刚落,随即得到了几个人爽朗笑声回应。于是我们便悄悄走到4号楼二单元西门的窗户外面,林干事小声说,里面这间屋子就是马科长夫妻俩的卧室……只见他嘘了一声,便爬在窗台上听里面的动静,后面不知谁踩断了树枝,“咔嚓”一声,随即,屋子的窗帘拉开了,一个窗户也打开了:“谁呀?”
顿时,我们几个人有多快就跑多快……
第二天在进山的班车上,马科长一上车就找到了我们:“你们几个小子,昨天晚上半夜到我家窗户外面干啥?”“啊,科长,你看见了?”“有路灯,你们几个人的身影我还认不出来?”
财务科的刘助理是位老资格的正营了,他和马科长关系最好。他阴阳怪气地说,马科长,晚上不要太下劲,你家虽然住一楼,但也要控制动静、注意影响啊……说完哈哈大笑,说得马科长哭笑不得。马科长随即笑骂道:“你们多大年龄了,还玩这么幼稚的爬窗户……”
没想到,这位马科长突然话锋一转,说他们刚到家属院的时候,也曾像现在的我们一样,经常逗那些老科长、老参谋们,真的挺好玩……马科长的话,引得我们几个人都忍俊不禁!
2
家属院毕竟是各家各户聚集的地方,尤其是楼房一栋挨一栋,谁家声音大一点,邻居们都能听得真真的。
1994年,在部队的帮助下,我把家属的工作迁到了市区一所学校,孩子也到市里比较有名的一所小学读书。我们部队的孩子,大都被安排到这个小学上学。
一天半夜时分,我和妻子突然被对面楼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喊声惊醒,隔着玻璃,我发现是对面5楼的一家。
深更半夜,谁家还在吵架?此时,我发现被惊醒的不止我一家,隔壁几家甚至打
开窗户试图劝架。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对面楼道上的声控灯亮了,而且是从下往上亮的,我知道有人上去劝架。
可是,上楼的人敲了一会儿门,这家人却没人出来开门,看来,这家人也不希望被外人干扰,后来,劝架的人就下来走了。
第二天到办公室后,我和同事说起了这件事,这才知道是司令部战勤科陈参谋家的事,陈参谋是位老参谋,工作认真负责,连续多年受到表彰奖励。老婆是父母包办的,年龄比他大5岁,自从生了老二以后,常常无端发火,不知道那天半夜,他媳妇为啥发这么大的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同事说,参谋的妻子一向脾气暴躁,属于一点就着,一着就炸的类型。院里的家属们也说,陈参谋媳妇就是移动的煤气罐,出口气就是找事,因此,经常在家里发脾气,搞得陈参谋一点脾气也没有。
后来我和妻子说起了这件事,当老师的妻子说,成家过日子,锅碰勺子再正常不过了,这样的日子才是烟火人生。
家属院住的人多了,一些突发的事情在所难免。
周末的一天,我刚下楼走到中间的道路上,准备到门口买点东西,正走着,突然从9号楼跑下来一位女同志,我一看是三团秦副团长的妻子。这位家属一见面就哭,我和另外两位战友连忙说:“别哭,有事赶紧说……”
在这位家属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们才知道,秦副团长出差不在家,家中就她、孩子爷爷和两个孩子。
但她的老公公吃着饭突然倒地不起,她顿时慌了手脚,竟然忘记拨打120,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慌忙下楼找人帮忙……
战友连忙替她拨打120,我们几个人朝她家飞奔……
我们到她家不一会儿,120也到了,后来,我们帮助120的医生一起,把老人从3楼抬下来,送到急救车上,这位家属对我们几个含泪感谢,说要不是战友们帮忙,她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3
说起家属院比较红火的时候,要数深秋时节发冬储菜了。
每年深秋,军需科专门从附近的菜农那里整车采购白菜萝卜,拉回来就送到家属院。
管理处专门安排一个排的战士到家属院,协助军需科发放冬储白菜和萝卜,遇到家里只有年龄大的老人的,战士们就帮着把菜扛上楼。
我们这个部队里,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首长有好几位,他们的年龄都在七八
十岁,另外还有十多户烈士的遗孀,扛白菜萝卜这活,他们确实干不动,派战士帮助他们扛菜上楼。
而我住在5楼,才三十多岁,我级别不高,家里又是小人口,分到的蔬菜不多,我自己就扛了上去,没有让战士们帮我。
而要说家属院最红火的事,当属整月十五放焰花。
按说,放焰火是地方上的事,可由于我们单位在市区是一个大单位,又在这里驻防二十多年,家属院住的人多,我们家属院附近再没大一点的单位。
于是,部队长就指示,每年整月十五在家属院放焰花,任务落到了宣传科身上。
为了把这件事关官兵节日喜庆的事情办好,宣传科的科长和同志们想了不少办法。方案和经费获得批准后,就接连开了焰花晚会的协调会,副部队长主持会议,指令军务科负责现场警卫和防火,包括派战士负责点火,而组织科负责通报地方有关单位,协调公安和交通负责家属院外道路通畅,宣传科则负责拟定燃放计划,采购回批量的焰火,提前移交给军务科负责警卫任务的战士,卫生科派出急救车辆和医务人员现场待命……
十五晚上天刚黑,家属院中间的大广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线里面摆放成排的焰花,屋里面还有待放的,大人小孩站满了家属院里的空地。
得到消息的附近群众,成群结队涌到部队家属院。平时,家属院管理很严,外面的人一般进不来,可今天晚上大门敞开,除了救护车和消防车在外面待命以外,院子的高处,楼顶上都站了许多人。
喇叭响起焰火晚会开始号令,随即就是众炮齐鸣,焰花照亮了天空……
后来听战友讲,单位家属院放的焰花打到了近百米的空中,结果导致几公里外的国道交通堵塞,原来,过路的汽车看到旁边有人在放焰火,而且一个接一个,接连放了30多分钟,这喜庆的氛围引得人们驻足观望……
晚会过了以后,家属院的大人小孩一走出大院,外面的群众见了面就说,你们单位真气派,放焰花放了半个小时,比市区还热闹。
确实,市区还有其他部队的家属院,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没我们这个大院热闹……
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精神和文化生活相对也单调一引
起,但人和人相处融洽,互帮互助,感觉特别温暖!
家属院承载着干部奉献军营的梦想,也托起了部队的祥和与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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