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0月,年仅15岁的蒋经国乘坐一艘苏联货轮离开祖国,在抵达海参崴后,他转乘火车前往莫斯科。
此时,正是国共合作的“蜜月期”,国民党还在执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然而,仅仅半年后,“中山舰事件”爆发,接着又是“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共关系急转直下,最终全面破裂。
四一二之后,作为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很快就从之前的座上宾变成了众矢之的,而这段令蒋经国难忘的经历,持续了10年之久。在这10年的时间,蒋经国一度被安排到西伯利亚从事重体力劳动,在冰天雪地中饥寒交迫,如果不是他夫人蒋方良的照顾,他恐怕很难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
蒋经国后来说:“我在这段岁月中,身心均遭受创伤。这十二年给我的教训深烙我心,永远都不会淡忘。”直到1937年,蒋经国才被他的父亲赎回国。(12年包括四一二事变前的2年)
在这10年的时间中,蒋介石曾有几次机会救回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但因为种种原因,他都放弃了。
第一次机会是1929年末。当时张学良的东北军和苏联军队在东北发生军事冲突,即著名的“中东路事件”,最终以东北军的失败告终。
12月,蒋介石指使张学良派人到苏联伯力,和苏联代表签订了《伯力协定书》,规定两国平息事端,中东路恢复共管,苏军撤出满洲里,双方释放俘虏等。但蒋介石最终并未完全批准《伯力协定书》。
1930年,宋霭龄去溪口看望蒋介石时,建议他考虑承认《伯力协定书》,恢复苏联在东北的特权,以此来交换蒋经国回国。
当天晚上,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伯力记录》无异亡国,余宁牺牲一切,虽至灭种,亦誓不承认也。”蒋介石还说:“余为事业何能顾家?惟无以对先慈(指蒋介石的母亲王采玉)爱孙之心耳。”
紧接着,一年后也就是1931年6月,就发生了共产国际东方部负责人牛兰夫妇在上海公共租界被捕,移交南京国民政府的事情。牛兰夫妇在共产国际的地位非常重要,身为共产国际秘密党员的宋庆龄,在情急之下甚至提出了由她亲自带队,实施武装劫狱的计划。
当时,苏联和共产国际为了营救牛兰夫妇,也积极和蒋介石进行交涉,还开出了以蒋经国交换牛兰夫妇的建议。
当时,蒋介石在日记中写道:“苏俄共产党东方部长,其罪状已彰明。孙夫人(宋庆龄)欲强余释放,而以经国遣归相诱。余宁使经国投荒,或任苏俄残杀,而绝不愿以害国之罪犯换亲儿……区区后嗣,岂余所怀耶?”
蒋介石这里的话已经非常决绝,说宁愿儿子被杀,也不愿用他交换牛兰夫妇。
这里,我们很容易联想起斯大林和他儿子雅科夫。苏联卫国战争中,斯大林的长子雅科夫被德国人俘虏,希特勒曾想过用他交换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被俘的德军元帅保卢斯,斯大林却说:“我不喜欢用一名将军交换一名士兵。”而蒋介石的表态在前,斯大林的表态在后。
蒋介石是一个传统观念很重的人,他对绝后这件事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1933年11月2日,他在日记中写道:“经儿留学俄国,回家无日,不孝之罪,更何以堪?”1934年8月15日,他又在日记中写道:“近日病中,想念两儿更切,甚望其能继余之业也。”可见这个时候的蒋介石,就有了想把蒋经国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想法了。
这期间,蒋介石通过外交途径和苏联进行过交涉,但苏联给出的答案是,蒋经国本人不愿意回国,想留在苏联,还写了一封给母亲毛福梅的公开信,在信中痛骂父亲蒋介石。蒋介石在日记中说,这是苏俄人的“诈伪”之术。
就在蒋经国回国遥遥无期的时候,西安事变发生了。在西安事变谈判初期,蒋介石的态度非常强硬,面对周恩来许诺的条件之一——放蒋经国回国,蒋介石不愿答应,发狠称:“若要我牺牲国家利益,我宁可无后。”但是,随着谈判的发展,蒋介石最后还是同意了一系列团结抗日的条件,以换取自己和儿子的自由。作为回报之一,蒋介石同意释放共产国际远东局上海情报站负责人雅科夫•格里高利耶维奇•布罗宁。
1937年3月,蒋经国向斯大林辞行,斯大林以手枪相赠,不久后,蒋经国带着妻儿结束了他长达12年的苏联之旅。前往苏联的时候,他只有15岁,离开苏联的时候,他已经2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