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6日,寒风裹着雪粒子掠过新疆和田大红柳滩稀有金属矿开发建设项目(以下简称“大红柳滩项目”)400万吨/年选矿车间,此处气温低至零下30摄氏度。钳工吐尔逊江·阿不列孜俯身贴近巨大的振动筛,全神贯注地检查螺栓,一格又一格,呼出的热气瞬间化作白霜。
“每一枚螺丝都关系着整个重介系统的运转,必须一个不漏地检查到位。” 吐尔逊江神情严肃。
此刻,大红柳滩项目400万吨/年选矿车间重介系统投料运转进入倒计时,全体建设者绷紧了弦,一枚螺丝钉都被视作决定成败的关键。
2月16日,新疆和田大红柳滩稀有金属矿开发建设项目露天采场正在机械作业。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石鑫摄
在海拔4600米到5800米的喀喇昆仑山腹地搞建设,绝对是一场硬仗!
这里属于高山至极高山地貌,山体黑灰,山巅雪白,山势陡峻,人迹罕至,被称为“生命禁区”。年平均气温0℃至4℃,最低气温-35.2℃。
高山之巅,生存资源先天不足,生活资源更是极度缺乏。严重的高原反应劝退了一拨又一拨施工人员。
“项目建设的关键时期,地质人员每天都得深入野外现场获取第一手地质资料,从海拔4800米到5800米,从天亮到天黑。” 采矿车间地质组长王晓鹏说。
上坡路难走。在海拔5000米以上上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难上加难。走10米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王晓鹏说,如果突遇暴雪,骤变的气压还会让人头晕、干呕,他们随身都带着氧气瓶和应急药品。
王晓鹏(左)和同事在野外进行地质勘查任务。图/王晓鹏提供
“冷,睡不着觉,有些人高反严重只能连夜下山接受治疗。”吐尔逊江用冻裂的手搓了把脸,补充道。他的祖辈和父辈都在新疆有色金属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可可托海矿区奉献了一辈子。
去年春节,极寒突袭, 9公里的水源线管线被冻。项目建设面临停摆危机。
吐尔逊江与11位工友连续扎在野外,割钢管,疏通,焊接,再用保温层包好。“零下三四十摄氏度,冻得眼泪鼻涕止不住,又在过年,心里那股委屈劲儿全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他当时就想辞职。但想起祖辈父辈的奋斗身影,身为“矿三代”的使命感让他咬牙坚持。
5天4夜后,这条“生命管线”通了。“爷爷当年用十字镐叩开可可托海矿脉,父亲驾推土机截断山洪,‘可可托海精神’在我这代没有丢。” 吐尔逊江说。
高原、高寒、高海拔,低压、低氧、低温……面对这些生命的极限挑战,新疆有色人没有一个当逃兵。从可可托海到喀喇昆仑,他们创下高原勘探“中国速度”:3平方公里矿区探明储量仅用17个月。
将露天采场划分为两个采区进入竞争机制提前完成基建任务,自创高原生产运行新模式优化工艺流程……大红柳滩项目正不断创造着新的建设奇迹。
5月30日,大红柳滩项目400万吨/年选矿工程将实现全线贯通。这里将是全国规模最大、采选冶产业链齐全的锂生产基地。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这样的重大项目中。”大红柳滩项目生产技术部副主任赵建强边忙着排生产计划边说。
一年前,他还在中国绿色矿业设计头部企业——中国恩菲工程技术有限公司担任工程师,参与过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大项目。可当他参与到大红柳滩项目的设计时,敏锐察觉到其在国家能源战略布局中的重要性。
“在图纸上,我看到的不仅是一个个规划方案,更是国家能源战略布局的关键一环。”2024年,赵建强毅然辞职,奔赴高原。
赵建强忙着排生产计划。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石鑫摄
从项目总图优化到设计方案优化,他将自己的专业知识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大红柳滩——对项目道路高边坡优化节省资金9000万元,通过优化尾矿库取石方式及综合回水处理系统,削减成本3000万元……
在喀喇昆仑山上,他们的故事只是全体项目建设者的一个缩影。当新疆新能源产业搭载“昆仑锂”驰骋时,这片高原会记得他们。
记者感言:山高人为峰
这是一次难忘的采访,每一步都写满了艰难。
首先,“上山”之路很难。从G219新藏线“0公里”处的叶城出发,蜿蜒盘山,翻越库地达坂、赛力亚克达坂、黑恰达坂, 500余公里直通天堑的艰险之路足足走上八九个小时才能到达项目地。
到了地方,才发现身体的挑战刚刚开始。稀薄的空气如无形巨手扼住呼吸,手持氧气瓶、车载制氧、弥散终端制氧轮番上阵,只为能顺畅喘口气。
就是在这样的极限环境里,一群建设者硬是扎下根来,一点一点搭起了在建全国规模最大的现代化锂生产基地,用实干浇筑新疆锂业再度崛起的梦想。
山岳的物理高度终究有限,但人类的意志却能不断突破认知边界。这一趟,我看到了山的巍峨,更看到了人的伟大。
来源:石榴云新疆日报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