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严伟志,文字整理/伊河生活】
同样是当兵,我当的兵与战友们不一样,因为我入伍后到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正是因为兵团特殊的性质和任务,注定了我的经历不仅和土地有关系,而且经历也颇为曲折。
1972年高中毕业那年,17岁的我和同学们一起加入到应征青年的行列,当时,接兵干部说是到东北黑龙江兵团,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了解兵团与部队有啥不一样,单纯地以为兵团更神气,虽然在天寒地冻的东北黑龙江,但一样阻挡不住我们这一群热血青年对部队的执着和向往。
12月6日,我和家乡的420多名青年坐上列车一路北上,在经过了漫长的7 天6夜后,我们终于抵达了一个叫集贤县兴隆镇的地方。家乡的冬天本就十分寒冷,没想到12月的东北气温已是零下二十多度,尽管过了河北以后,接兵干部让我们都穿上了棉衣棉裤,但仍然挡不住那种渗入到骨头缝里的寒冷。
新兵下连后,我被分到了步兵三连(兵团4个武装力之一,设在四营二十二连)。
作为一名新下连的战士,我被班长派去赶牛车,给地里施肥。每天的头一个任务就是喂牛吃草、喝水,套好车以后到连队厕所旁边,装上已经刨好的冰块送到地里。冰块由有机肥和水搅匀后冻成的冰疙瘩,我每天一趟趟地赶着牛车往地里送肥,中午回来吃饭,下午接着干,晚上下班到井台处打水饮牛,之后把牛牵回牛圈,牛休息我也就休息了。
入伍前,我们村也有地人,但那时的我是学生,地里的活基本没干过,如今当了
兵,却成了种地的兵。我和家里写信说我在部队种地,家里人不相信,以为我在逗他们玩,后来当把我兵团印的报纸寄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相信。
父亲说,种地就种地吧,那么多的人一起种地,也是给国家和军队种的,光荣!看到家里人都支持,我便扑下身子干着自己的活。
到了5月底,我们这里的农忙----夏锄就开始了。3点天亮,4点起床号响,我们简单洗一把脸后,全都坐着拖拉机去地里干活。这里的土地辽阔,如果不坐拖拉机,走到地里需要个把小时,因此,每次下地都要坐拖拉机……
在地头,我们连队的干部战士一字长蛇阵排开,每人一根垄地往前锄草、松土,一般这一垄地长有三、四公里,如果遇到七、八公里长的地垄,我们一天也只能锄上一垄。
锄地中间如果想解手,男同志好说,跑得稍微远一点,背过身就可以了,但我们连队的女兵班的那十来个姑娘,她们解手就麻烦些。我们这里一眼望不到头,地中间既没有树,更没有可以躲避的沟或坎,因此,姑娘们方便时,她们就在地中间脸向外围成一个圈,大家轮流到圈里解手,女兵和女职工解手的场景颇有戏剧性……
至于吃饭,也都是由拖拉机拉到地里,我们在寒风里将就着吃完饭,吃完休息一会儿,起来接着干。
一天上午,我们正在铲地时忽然狂风吹过,倾盆大雨哗哗直下,那么辽阔的田野里,我们根本没地方躲避。连长一看这雨下起来没完,就下令回去。
可是,东北的黑土地肥沃,一下雨就特别粘,穿鞋根本没法走路,那狼狈样就别提了……结果,我们一个个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提着鞋艰难地走出田野,坐着拖拉机回到宿舍时,个个都是泥人……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连队一直干下去的时候,却意外地被师管理科的周科长看上了,第二天我就背着背包跟着他到了师里。
那是我当兵的第三年的4月,由于我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又公道正派,因此,到
了1974年2月的时候,我被安排当副班长,协助班长做班里的管理和行政工作。
一天下午收工较早,我们从拖拉机下来后集合队伍,总结一天工作,布置第二天的任务……我站在队列前面,回顾当天全班工作进展情况,表扬好人好事,同时也把连队交代的第二天的事情也一并作了安排。
这些工作都是经常做的,我并没有夸大或者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我在班里安排工作这一幕,恰好被师管理科周科长看到了。
那一天,周科长带着另外一名同志,到我们连来检查前一阶段机关部署工作的进展情况。
听我们指导员讲,我在全班战士前面条理清晰讲工作的样子,令周科长眼睛一亮,周科长顺嘴说了一句:这个兵有点意思。
这时候,我们连指导员趁机说,我们连队重视骨干培养和人才队伍建设,各班挑选班长和副班长,都是经过了长期培养的。刚才讲话的是副班长严伟志,小伙子思路清楚,人也很机灵,我们准备提拔他当班长……
谁知,周科长回到机关的第二天,连队就接到了营里的电话,师机关调严伟志同志到管理科工作……
当时,我们连有一个特别好的做法,凡是机关看上的人,连队绝对支持,因为有
一个自己的兵到机关,就等于在首长身边多了一个宣传本单位的窗口,于是,连队在接到电话通知后,当即就通知了我们班长,班长二话没说,就动手帮我收拾东西,之后,连长还派了一辆马车,把我送到了十几公里的我师部机关。
到了管理科以后,我发现这里的工作性质和内容,和在连队时完全不一样。在连队时,带着战士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就行。可是到了管理科,什么事情都得做,因为管理科就是师机关小管家,大到为师首长提供服务,小到为机关各科准备各种办公用品,甚至包括印制信纸、信封,安排给首长家、机关灶拉煤球等等……
我十分感谢周科长,他在我报到以后,专门和我讲了机关工作的要求和注意事项,还安排办公室的同志带着我工作,陪我熟悉业务。
11月份的一天,科长说让我到家属院1号楼西单元东门,给一位老首长家帮助搬一下冬储白菜和萝卜。我以前就知道,家属院1号楼住着的都是师里的老首长。听科长说,今天帮助搬白菜萝卜的这一家老首长,年龄已经七十多岁了,平时就老两口在家。
等我到老首长家门口时,送菜的车已经到了,我和拉菜的一个战士,帮助把白菜和萝卜搬到了阿姨指定的院子一角的空屋子里。虽然有点累,但我还是十分心细地把菜整齐地搬放好,而且还把地上掉的菜叶子等杂物清扫干净。
就在我们快要搬完的时候,一位首长走了进来,我一看是师里宁副师长。阿姨对宁副师长说,今天多亏了管理科的小严,这小伙子干活利索,而且心还很细……
我到机关以后,就认识了宁副师长,虽然有时也给宁副师长送过办公用品,但首
长身边有公务员,一般也用不着我们。不过,我感觉首长待我们这些战士很客气,从来不教训我们。老兵们说,即便我们做错了事情,师首长们也不说我们,但对干部则批评的较多。
但是,兵团随后发生的一件重要的事情,改变了许多同志的命运,也直接影响到了我。
1976年2月,上级通知兵团集体脱军装转业,那一段时间干部战士的思想都十分活跃。
一天,宁副师长突然打电话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他要调到长春去工作,想带着我过去,而且说我过去以后,他负责把我提拔成干部。副师长说,那边部队已经同意他带一名战士过去,平时为他服务。
说实话,遇到这样的事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说我回去和科长报告一下,我毕竟是他科里的战士。
可是,我回到科里和周科长汇报了宁副师长的指示后,科长却不太同意去。
科长说,你最好别跟着首长走。现在咱们这边是集体转业,转业后咱们这些人还
在一起工作,而且你还是科里一直重点培养的对象,即便转业后一时提不了干,但工作你都熟悉,没有太多的困难。
如果和宁副师长走,到那边完全是一个新人,具体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我就没跟着宁副师长走,听说首长带着另外一名战士走了。
后来,我们师就地集体转业成大型农场职工,虽然不再是部队的编制,也不叫军人了,但工作性质和任务基本没变。
然而,这时我们这个单位却出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转业以后,很多的干部想办法调走了,师机关干部基本上走了将近二分之一,但是周科长没走,我们科里由原来的6人一下子变成了3人。
这一年,在科长的介绍下,我和驻地镇上邮政局一位女职工结了婚。
1986年,农垦局选拔一部分优秀职工提拔为干部,而我也在这个时候被提拔为行政21级干部,工资定为每月48元,而且还享受每月5斤鸡蛋和一斤花生油的补贴。
当了干部以后,局里面给我分配了一套股级干部的房子,我把老婆和一儿一女也从镇上接到了局家属院……
2015年,我从机关处长岗位上退休,和退休多年的周处长成了邻居,过上了一个
退休老人安逸的生活。
人这一生有许多的机遇和路口,怎么走全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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